轉眼間,三個月已過。孔丁醜早已不耐,他日日所見,不過是雀兒按時進入暗室,又按時出來,並未能察出散功之事有何進展。這日,終於又和雀兒一起進入暗室,來到柳三月跟前。
柳三月豈能不知他來意,故意看也不向他看上一眼,隻是閉眼打坐。
孔丁醜站了半晌,忍不住輕輕咳嗽,道:“柳前輩,三個月已過,不知這娃兒散功之事如何了?”
柳三月這才睜開眼來,微微笑道:“你終於來了。可惜也來得太晚了些,唉——”
孔丁醜愣住,不解道:“怎麼晚了?難道早就散盡功了?可……可你也未曾讓這娃兒跟我說啊。”
柳三月哈哈大笑,豁然站起身來,嚇得孔丁醜退後一步。隻見他抖抖身上的灰塵,道:“我說你來得晚了,是指上個月我便知道,這娃兒的功,是散不了了。可惜你並不知曉,還在日日做你的春秋大夢,嘿嘿。”
雀兒和孔丁醜聽了同時大吃一驚。
雀兒未料到柳三月未有半點征兆便向孔丁醜說起自己散功不成,腦中哀歎一聲,心道罷了罷了,終究還是逃不過被這孔丁醜推下崖去的命運。隻是奇怪這柳三月好端端地,怎麼又提這事?難道是這幾天自己練習不夠勤勉?惹了他生氣?
孔丁醜卻是萬般失望,觸手可及的寶貝,最終沒能被自己所用,心中喪氣和怒氣混成一塊,瞬時激發了他的暴戾之氣。就聽他陰陰笑道:“這有甚麼晚的?不過晚把這娃兒推下崖去幾天而已,嘿嘿,早推晚推,又有什麼幹係?本來他在我心裏,隻不過就是一堆爛肉和皮囊罷了。”
柳三月又笑道:“好你個孔匹夫,當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你現在還有本事將他推下崖去?”
孔丁醜大驚道:“你……你將他穴道解了?”轉念一想,剛才自己下來之時還曾檢查過這娃兒的身上穴位,並無半點解開征兆,而且為求保險,自己又添了幾指,萬無解開的可能。何況這娃兒原先並不會任何武功招式,即使這三個月中得到柳三月指點,也所學有限,縱算有了內力,也絕不能是自己對手。故接著道:“柳前輩莫要嚇我。嘿嘿,孔某不才,武功雖不至臻化入境,但對付一個黃毛小兒,倒也算綽綽有餘。”
柳三月聽了,不再理他,隻是招手喚過雀兒,向他低聲道:“娃兒,今日是你我脫身之日,或是你葬身崖底之時,全看你的表現了。”
雀兒早已驚得目瞪口呆,滿心想的是自己摔下崖去的慘狀,哪裏還能思考他說的是何意思?柳三月伸手在雀兒背上狠狠一拍,沉聲道:“娃兒你看!現在這孔匹夫不過就是幾根木頭罷了,與你平日所堆所推,又有何分別?”
雀兒被他拍得驚醒,這才抬眼向孔丁醜望去。隻見他依然一身灰色長袍,雙腿微分,腰臀緊繃,左肩略聳,右臂早已暗暗貫了勁力,準備對自己動手。那雙腿,分明便是自己第二次所豎的兩根木樁般,互為犄角;而腰臀,卻如自己第一次所豎的最粗壯木材;手臂自是後麵的細長木棍,由腰臀支力,靈活如意。雀兒隻瞄一眼,便看出孔丁醜這個姿態的力源所在,心中意念不斷,頓時生出幾種斷其力源,阻其力發的方法來。
直到此時,雀兒才把自己的所學所想,第一次真正地和人對應起來。心中驚懼稍去,眼神不離孔丁醜身上半寸,微微側頭向柳三月道:“前輩,我明白了!”
話音未落,風聲頓起,孔丁醜右足一點,整個人飛身而起,猶如一隻灰色大鳥,向雀兒猛撲過來。本來雀兒早已找準其力源所在,現在見他身形一動,剛才的顯現的力源便沒了蹤影,哪裏還有勇氣去招架?百忙之中,隻得連連後退,饒是他身子靈巧,也感覺發際被孔丁醜的指尖掠過,指風淩厲,觸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