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崖來,把安安放下,改背為扶,辯明方向,二人緩緩向紫霞穀方向行去。奈何安安平日僅僅是在木屋內行個幾步,哪裏有甚麼遠途跋涉的體力,行個十步便要歇上八步,走了大半日,不過才行幾裏路程,早已累得氣喘籲籲,她心裏好強,勉力而行,倒是雀兒見她行得辛苦,時不時休憩一番。其時剛下天幹山,路陡山險,連山民都難得碰到一個,又哪裏來馬車之類可以乘坐?如此風餐露宿,到得第四日,方見得行進間有了小路的模樣,再行一日,所遇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偶然看見一個山民推了獨輪小車,雀兒心裏一動,出資將其買下,又找了幹草鋪墊,讓安安坐了不至過於困頓。以他內力之深厚,對一切事物重心把握之靈敏,把那獨輪小車推地速度飛快,比起前麵步行不知快了有多少倍。
二人一起行了十多天路,早已沒了初時的生份。安安玲瓏乖巧,雀兒純良敦厚,一路之上,安安喜笑語嫣,時不時逗得雀兒開懷,而雀兒則把途中所見所聞,一一解釋給她聽,讓她漸漸知曉了不少崖上不能明白的事物,雖然中途顛簸辛苦,倒也不覺乏味。
這一日,二人行到一處集鎮,算不上繁華,卻也有酒有肆,安安見雀兒近日行得辛苦,心有不安,笑道:“雀兒哥,停下歇息一下罷。”
雀兒以為她坐車累了,依言停在一小棧前。他為人低調樸實,見大店奢豪,不敢隨便入內,隻是隨便挑個地方,停了小車,將安安扶起坐好,這才叫了些家常菜肴吃將起來。二人平日在崖上吃的都是孔丁醜、柳三月所烹食物,實在是談不上美味,特別是安安,現在初次嚐到人間美食,方知崖上所食那些,實在是不值一曬。
安安吃得差不多將飽,放下筷子,指著店外的獨輪車對雀兒道:“雀兒哥,待我醫好身子,一定要將你放上這車子推上幾裏,也好讓你享受一番,以報這些日子你一路辛苦。”
雀兒見她瘦弱不堪,經這些天的風吹日曬,膚色漸黑,隻是一雙眼睛比當初在崖上時多了些神采。知她覺得此事好玩,笑道:“隻怕你力氣太小,我又太重,你推不動我。”
安安嘟嘴道:“誰說我力氣小?隻要我身子醫好了,莫說是你,就是頭驢,我也能推它得動。”話一說完,感覺自己將雀兒和驢相比,很是不妥,又覺好玩,忍不住自己先笑起來。
雀兒正要再說,就見門前亮光一暗,閃進一個破衣小丐。衣衫破舊不堪,滿是泥垢,僅能遮住身上一半地方。頭上的破帽早已沒了原先形狀,露出蓬起的頭發,一雙眼睛倒是頗有靈氣,一進了門,直直盯著二人桌上的飯菜,再也移不開了。猶豫一下,伸出髒兮兮地小手,道:“二位客官行行好,賞些東西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