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日光初升,晨曦剛展,弱弱的陽光把雀兒的身影拉得細長瘦弱,又給他人形渡上一層金色光芒。錢春秋被他氣勢所攝,微微點了點頭,道:“倒也算是義氣,不枉小紅蓮為了你們願意束手就縛。”又轉頭對一個手下道:“你去把他拿住,別傷了他。”一個黑衣大漢拱手領命,步至雀兒身前,又向他身後的小紅蓮警惕地望望,沉聲道:“小子,好端端地讓你走,你卻不知好歹,非得讓本大爺來動手,當真可笑。”仿佛讓他動手來拿雀兒是一件很沒麵子之事。雀兒也不著腦,隻是笑笑,說句:“多說無益,你動手罷。”那大漢“嘿”了一聲,右手伸出,直直拿向雀兒右肩肩井穴,僅用了一成力道。左手暗中運勁,倒是運了九成功力,防止小紅蓮從一旁偷襲。在他看來,用一成力道對付雀兒已綽綽有餘,是手到擒來的事,反而小紅蓮在側,才是莫大的威脅。
雀兒見他動手,已看出他內力平平,比起孔丁醜也是遠遠不如,身動之時,破綻百出,便是不用柳三月所授,也是贏不了自己。舉起手中短棒,隨手一指,輕輕巧巧,看似無半分力道。那大漢眼看自己右手便要拿上雀兒穴道,心中隻是提防著小紅蓮偷襲,卻見他靜坐在地,隻是運息療傷,道他毒傷很深,已是無力再起身動手,心中暗喜。就在手掌觸到雀兒的瞬間,感覺期門穴附近被雀兒短棒戳中,渾身運起的氣息忽地一鬆,再也提不起半分。心中好生奇怪,心道那短棒所指並非人身要穴所在,而且那棒上氣力微弱,實在是對自己造不成半分傷害,不知怎麼,就被那麼輕輕一點,便感覺自己本來運起的滿身氣力,竟然如石沉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詫異之下,重新提力運息,竟然是一絲一毫也提不起來。心中驚駭,卻見雀兒已收了短棒,仍是站在原地。
雀兒的短棒一收,大漢才找到剛才消失無蹤的力道。思忖半晌,實在是想不出甚麼原因。要知一般人學武,隻知保護自身的要害所在,對於力點力源,並無一絲概念,故這大漢見雀兒所指部位平常,又不含內力,怎麼也不相信自己剛才所失力道是因為雀兒的原因。旁邊觀戰的錢春秋見他神色奇怪,問道:“怎麼?發生何事了?”他也一直擔心小紅蓮從中作梗,故剛才一直眼光未離他半寸。見小紅蓮絲毫未動而大漢卻神色古怪,故此一問。那大漢臉上一紅,回道:“沒甚麼。”雙手一爪一拳,複向雀兒身上攻去。此次有了前車之鑒,不再保留,竟是使了全力,在身後留下一陣勁風。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同夥見他如此聲勢,有幾個難免暗暗搖頭,怪他小題大做。
雀兒見他攻來,自是又早早看出力點所在,想也不想,手起棒點,也不見如何神速,倒似料準了大漢來路,把短棒放於途中等他撞上來一般。隻是大漢來勢迅猛,而短棒力弱,誰都不覺憑這短棒便能阻住大漢攻勢。可偏偏事情就是奇怪,那木棒僅僅碰上了大漢的左臀外側,那裏皮糙肉厚,並無一處要穴。就是被利器刺中,也不會造成多大傷害,可大漢卻仿佛疾飛的蚊蟲撞上蛛網般,被一股極柔和的力量點中身上某個位置,這個位置便成了深淵,本來渾身的力道互為倚角,相互支撐,現在卻被這個深淵以極快的速度吞噬於無形。這一切說來複雜,卻是瞬間之事,那大漢又是感覺身上氣力被化作片片枯葉,根本抓不住一星半點便消散於無形。此時他再愚鈍,也知此事絕非偶然,定是雀兒短棒的原因。一念至此,心中駭得魂飛魄散,張嘴欲喊,卻是勉強張嘴,連發出聲音的力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