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抖擻精神,看清他力點所在,也是短棒揮出,棒影晃處,波動連連,他內力之強,竟是將空氣也如實物般撕裂成絲絲條條。那老者臉色一凜,臉有豫色。錢春秋在一旁笑道:“有僭了!”從懷中掏出一支黑笛,通身黝黑,應是生鐵鑄成,從旁路對著雀兒所發勁道一點,笛身過處,嗚嗚作響,原來先前以內力鳴笛來擾人心神之人便是他,同時左手五指或挑或抹,每一指都點向雀兒身上大穴。他與老者招式相仿,都是精於打穴之術。
就聽得“嗤嗤”作響,雀兒所發內力被他從旁路一撞,減弱不小,又見那二位年輕人,一左一右飛身掠到老者兩側,一出右掌,一出左掌,接住所剩內力,輕輕“嘭”地一聲,二人同時後退一步,總算把雀兒的這次出手化解。幾人同時輕嘿一聲,返身躍上。雀兒見自己一擊不成,錢春秋和那老者點的幾指卻到了眼前,匆忙之下哪裏來得及思索一一化解?也不管手指在哪個方向,閉著眼睛把手中短棒一掄一揮,這一下是傾盡全力而施,威勢何等驚人。一股莫大的旋風平地而起,卷起的枯葉猶如一條狷狂傲遊的灰龍,嗡嗡作響,莫說是幾股指風,就算真有利刃刺來,隻怕也要在這股霸道內力中被斷為幾截。錢春秋和老者臉色一變,縮指連連後退,心中驚駭自不用說,若不是親眼所見,萬不會想到人力所至,竟然能發出如此駭人聽聞的力道,更何況對方僅僅是一個未及弱冠的黃毛小子?
雀兒見他們退後時的身姿,二位年輕人內力較弱,又離自己最近,力點凸顯,短棒改舞為戳,一心先把他們二人點倒在地。一直在側冷眼旁觀的臉色蠟黃大漢,一聲虎吼,雙臂一振,滿臂的虯勁竟是把袖子也撐裂了,兩個碩大的拳頭,夾著奔雷之聲,直直向雀兒兩脅襲來,瞧其聲勢,當真是開山裂石,剛猛無比,雀兒內力再強,終是血肉之軀,如果被他擊中,也難免骨折筋斷,無奈之下,收住攻勢,急急向後退兩步,避開這雷霆之擊。而剛才點出去的內力,由於沒了後繼之力,被錢春秋和老者或掌或指截住,終究是沒能點在年輕人身上。他們幾人,一攻、一守、一逃,配合得熟練無比,猶如早就練習過一般。一時雀兒身側,勁風四起,呼喝連連,四散的內力把四周樹枝催得四下亂晃,不時有“哢嚓”的斷枝聲傳出,中間夾雜著“嗤嗤”指風和錢春秋鐵笛的嗚嗚聲。每一回合,都是在須臾之間完成。每一攻,或是形如鬼魅,或是狂如暴龍,每一守,必是險到毫巔,驚到極致。雀兒明明每次都能瞧準對方力點所在,但內力攻出之時,總有人及時從側攔截,並有另外一人從身後、兩側攻到,讓他不得不回手作防,讓被攻之人逃脫。而對方攻來之時,雀兒左支右絀下,總是以內力把短棒舞得密不透風,再厲害的攻擊在他短棒舞起的盾牌之下也都無功而返。一時雙方鬥得旗鼓相當,論速度,論內力,雀兒比起他們高了何止數倍,但苦於他們人數占優,配合又是天衣無縫,如果是少了一人,隻怕現在不是被雀兒所擒,便是傷在他手下。
雀兒見久戰無功,心中焦躁,一邊把手中短棒舞得呼呼作響,一邊向著身後的小紅蓮問道:“紅蓮弟弟,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毒傷更重了麼?”抬手“啪”地一聲,把錢春秋攻來的鐵笛蕩出老遠。小紅蓮見他久戰之下,內力依然充沛,而且口中相問,手上短棒卻不見絲毫停滯,內力未曾有半分減弱,心中更是佩服,緩緩道:“我……暫時死不了。你安心對敵,莫要為我分心。”雀兒聽了心下稍安,閃身躲過老者的三指一腿,又用短棒點向年輕人的背後至陽穴,卻被黃臉大漢截住,轉眼錢春秋的鐵笛又到,隻得回棒迎敵,又對小紅蓮道:“他們好厲害的,我……我隻怕是打不過他們。唉,你身上的毒傷如何是好?唉唉,我真是無用之極。”說話之間,短棒連揮,把錢春秋和黃臉大漢逼出老遠,卻被年輕人和老者從身後纏住。他以前雖然也跟柳三月切磋,卻隻是麵對一個敵手,再厲害終究是雙手雙腳,現在初次和真正敵人過招,一下便是和五、六人之多,更何況個個是靈蛇教的高手,自是感覺無所適從。他委實不知,這些人當中,莫說全部,即使是其中任何一個,放到江湖之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能攪起一片血雨腥風。他心裏想的隻是小紅蓮身上的毒傷,感覺自己久戰無功,難免泄氣,責怪自己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