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求食麵色一變,驀地感覺四周空氣起了變化,本來風淡雲清的空間仿佛被一雙大手撕裂,再湧動著向自己擠壓過來,一時四肢百骸俱感受到種莫名壓力,這種壓力,是自己從未見過:尖銳,輕靈,又詭異莫測。大驚之下,見到剛才還在幾丈之遠的雀兒,手持短棒,離地三尺,向自己平飛過來。平平無奇的短棒,似聚集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攪動著一切可以攪動的東西:空氣,顏色,陽光,還有自己的勇氣。剛才還在陽光下顯得靜好安逸的所有事物,都變得猙獰,會同著那根短棒,齊齊向自己咆哮過來,無聲的咆哮。
這,是雀兒學得武功後第一次主動攻擊,拚著一招製勝的想法,自是內力全出,連他自己也未想到能有這樣的效果。劉小舞和蕭半詩看得呆了,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而何求食瞬間便斷定自己避不開這一擊,隻得以最快的速度向後疾退而去,同時手中可以抓到的一切東西,盡可能地向雀兒身上砸來,隻求能阻他一阻。雀兒哪容他逃脫,手中短棒急抖,所有事物從棒端滑出,劃出一道道激越弧線。眼見著棒尖離著何求食愈來愈近,由三尺轉為一尺,再由一尺轉為二寸……就聽得蕭半詩一聲驚呼,原來是何求衣動了。她見師兄危急,想也不想,寶劍出鞘,並不刺向雀兒,而是向著蕭半詩掠去。在她心中,自己若刺向雀兒,未必便能趕得上他的去勢,不如攻他所必救,以求師兄那邊能緩得一緩。蕭半詩正被雀兒的這一攻驚得目眩神馳,待她察覺,哪裏還來得及躲避?僅發出一聲驚呼。
果然,雀兒聽得她呼,身子在空中生生一拐,如一片裹挾在烈風中的樹葉,突然受到旁路氣流的衝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翻轉過來,就在何求衣的劍尖即將刺上蕭半詩心口的瞬間——雀兒的短棒到了!隻聽得“錚”地一聲,棒端劃過劍尖,又切著劍的來勢,把長劍蕩出老遠,震得整個劍身“嗡嗡”作響。何求衣一招解了師兄之圍,也是閃身疾退,直到五丈開外,與何求食並作一處。
所有的一切,僅是電光火石間完成,從靜到動,再由動到靜,如若不是親身經曆,好似甚麼都未發生過一般。隻是何求食雙腿顫顫,身上冷汗濕透,半刻未回過神來。同樣受到驚嚇的蕭半詩,手撫胸口,眼卻瞧著雀兒手中短棒,道:“這……這,這便是他的武功。他還好罷?”雀兒一擊未成,心中可惜,但總算是將蕭半詩從二人手中搶出,當下道:“他很好。待我製住二人,再慢慢說於你聽。”說完手中短棒微縮,翹於胸前吞吐不定,猶如靈蛇吐信,任誰一看,都知一旦出手,又將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對麵的何氏師兄妹以背相倚,麵色凝重。剛才雀兒一擊,雖未成功,卻把二人多年來的信心擊得粉碎,感覺身上每一絲毛孔都有恐懼流出。何求食到此時,才默默抽出長劍,與何求衣手中之劍倚成一個奇特角度,劍身未動,就隱隱有暗光在二劍夾角中流動。雀兒眼睛一眯,輕輕笑道:“這次,就請二位先動手罷。”臉色輕鬆之極,如與老友切磋般自在。剛才他一眼,便瞧出二人陣勢的力點所在,並能揣摩出二人配合原理。果然,何氏師兄妹同時低吼一聲,手中長劍各劃半圈,將二人身子保護在劍圈之內,圈內劍光和暗光交錯流動,幻出陣陣光影。驀地,光影如銀河炸裂,化作蔽天遮日的寒光,向雀兒傾瀉過來,那寒光如夏夜寒星湧動,變幻莫定。每一顆星光,便是一劍,每一劍,必取雀兒身上要害。蕭半詩和劉小舞高聲驚呼:“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