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二人到了舟中,也不掙紮,原來是雙手雙腳都被繩子縛著,連嘴上都塞了布巾,卻是兩個不過七、八歲左右的孩童。看其發飾,一男一女,俱長得粉雕玉琢,氣色圓潤,甚是可愛富態,加上身上衣物都是上等布料製成,應是出自大戶人家子女,隻是不知為何會被人如此殘忍扔進河中。雀兒見了,心中怒火升騰,心道:“不知哪裏來的兩個惡漢,竟然下得如此毒手,將孩童生生扔入河中溺死,著實可惡。幸虧現已初冬,孩童身上衣著頗是厚實,穿了夾棉長襖,這才在水中多掙紮了一刻,等得自己來救,否則縱然聽到水聲,想趕來救起二人也是不及。”
劉小舞手腳麻利,將兩個孩童身上的繩索解開,又除了他們嘴中布巾,就聽得二孩子嘔聲連連,吐出片片苦水。劉小舞身為紫霞穀人,醫術當是不凡,在二人身上幾處穴道按摩不已,過得片刻,兩個孩童才漸漸恢複生機。其中男童知道自己是被眼前二人所救,看著他們眼珠亂轉,卻是不語。女童偎在他身旁,身上盡濕,被凍得瑟瑟發抖。雀兒見了,忙除下自己外衫,幫她裹上。男童見了,稚聲道:“多謝二位救命之恩。”神色大氣泰然,竟是頗具大家之氣。劉小舞笑道:“小弟弟,你家住哪裏?又怎麼會被壞人拿了來扔到河裏?當真好險。”男童遲疑一下,道:“我叫嚴巍峨,這是我妹妹,叫嚴冰雪。我們住在靠著這裏的琢玉鎮上,那……剛才那兩人都是我家的家丁,今日說是帶我們來這湖中玩耍,不知怎麼起了歹意,要將我們溺死在這裏。”
劉小舞見他說話稚氣可愛,又有條理,更是喜歡,找了塊幹布幫他將身上濕處盡量抹拭幹淨。雀兒卻想:“剛才似乎聽得那二人當中有人喊‘丁老四,你將我害慘啦’之類話語,想來做這等狠毒之事並非臨時起意,隻是奇怪又會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忍心將如此可愛的孩童溺於水中,若是為了錢財,也應是藏匿起來,而不是直接殺害。”心中納悶,也不多說,徑自將小舟撐至岸邊,帶了兩個孩童,據他們所述,向琢玉鎮行去。
又是越街穿巷之後,四人來到一處莊園。瞧著高牆之中飛簷鬥拱,鱗次櫛比,煞是氣派。還未近得大門,就聽著門內一片喧嘩,有人高聲喊道:“丁老四!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擄去公子和小姐的當真是個道人?”
另一個沙啞聲音道:“正是!我哪裏敢騙老爺?當時我正和吳三帶著公子和小姐在湖中玩得開心,突然便有個道人乘了船來,先是看著我們不語,隻是冷笑。我見了害怕,便想帶了他們早些回來。哪知道那位道人便動了手,他……他好高的武功,也不知怎地,離了我們好幾丈遠,‘忽’地一下便到了我們船上。我和吳三大驚,想推他下河,哪知道剛一動便被他點了穴道,再也動不了了。就見那道人一手一個,拿了少爺和小姐,又跳回原先的船裏,哈哈大笑著走了。臨走時他還說:‘若是你們老爺想救二人,讓他拿了煙雨丹書去乾元觀換人。’”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怒喝道:“胡說!乾元觀和煙雨門素來交好,又怎會做出這等荒唐之事來?”沙啞聲音道:“我也奇怪,我們家大老爺和柳道人半年前還一起喝酒來著,他乾元觀又怎麼會為了煙雨丹書來綁我們公子小姐?但……但那道人的裝扮,卻委實是乾元觀中人無疑。我丁老四本領低微,卻是見識過不少大老爺的朋友。我覺得……我覺得……”說到此處,再也不敢說將下去。最開始時那聲音急道:“你覺得甚麼?快說!”丁老四才道:“我覺得那道人我是依稀見過,九年前大老爺去展州找鬆道長談事,我是隨從。當時在觀內見過他一麵,隻是當時他年紀尚輕,沒留胡須,咳咳,現在有了大長胡須,我便不敢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