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聽到了這個消息,雙目眩暈,一個踉蹌差點當場昏倒,完了,全完了。
看著身邊一個個自從伐韓之戰起便跟隨在自己左右的部將士卒,李信心痛難忍。
雙方剛一交戰李信便知道自己不是楚軍的對手,可他就是沒有下令撤軍,站在軍陣中無動於衷的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倒在了血泊之中。
如果有機會他很想帶著士卒們上前衝殺,即便戰死也無所謂,可兩軍交戰伊始,他和一個使著奇形怪狀武器的家夥交手了二十多個回合,結果力戰不敵,還被人砍斷了左臂。
若不是部下拚死搶救,說不定他也就死在了哪位自稱是天寶大將的人手中。
因為李信重傷昏迷,蒙武接過了指揮權,命令士卒列成軍陣,利用秦軍弩箭與敵軍糾纏。
若不是因為李信是三軍主帥,蒙武早就下令撤軍了,可即便是李信蘇醒後,他還是沒有下令撤軍,固執的命令士卒在這片狂野之上廝殺。
因為他還有底牌沒有翻出來,他的底牌就是蒙恬的十萬大軍,隻要蒙恬能及時趕到,兩軍裏外夾攻必能大破楚軍,即便不能打敗楚軍,蒙恬也可以為他們打開一個突破口,接應僅存的幾萬將士衝出去。
至少能為大秦保留一點有生力量,至少.......他不會輸得太難看。
但現在蒙恬不能來了,甚至就連他本人都是生死不明,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不會再有援兵來了,意味著他李信敗了,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敗仗,也是最後一場。
遙想當日他李信率二十萬秦軍兵出鹹陽,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放出豪言,不滅楚國,誓不還師。
可現在跟隨他出征的二十萬將士,日後還能有幾個回到故國去見自己的父母妻兒,而他李信即便是僥幸活下,又有何麵目去見大王。
“罷了,”李信一聲長歎,麵如死灰道:“就讓我用這條命來還大王的知遇之情吧。”
李信看向了四周將自己牢牢的護衛在軍陣之中的大秦將士,握著手中染滿了鮮血的寶劍,指向了前方第五次發起進攻的楚軍騎兵,咆哮道:“眾將士,為了大秦,隨我進攻!!”
“啪的一聲“,李信手中的劍被人挑飛了,蒙武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李信的麵前,冷冷的注視著他,一言不發。
李信不敢看蒙武的眼神,羞愧的低下了頭,蒙武注視了他許久,最後衝著四周的軍士擺手道:“待敵騎兵衝至我軍陣前方五十丈的位置,弓箭手,立刻射住他們的陣腳,張副將,你率五千甲士出陣外拚殺,擊退他們即可,明白了麼?”
滿臉血汙張副將拱手道:“末將知曉,請老將軍放心。”說完,張副將立刻率兵馬抵擋楚軍去了。
布置完這一切後,蒙武重新望向了李信,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失望道:“李信,現在的你,還配得上“將”這個字眼嗎?”
“援軍無法到來,我軍又身陷重圍,你不速速率軍撤回郢城固守,反而要以卵擊石,老夫問你,你置這些將士們的生命於何地!!!”
蒙武一聲大喝,徹底進李信罵醒了,冷汗瞬間打濕了他後背的衣襟。
確實為今之計,隻有快快撤回郢城固守方為上策,那裏城牆高聳,糧草充足,即便等不來大王的援軍,也可以借助著城牆消耗楚軍的有生力量。
自己先前因為蒙恬的事情,導致心神大亂,竟差點做出這等傻事,不該不該啊。
冷靜下來的李信,立刻道:“老將軍教訓的是,之前是李信愚蠢了,傳我將令全軍退守郢城,靜待援軍,說完李信轉頭望向了蒙武道:“老將軍我們速速撤離這裏吧。”
蒙武一雙渾濁的老眼,望著眼前充滿了血與亂的戰場,斬釘截鐵道:“不,你走,老夫留下給你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