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字一閣(1 / 2)

紅樓,這樣的名字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風花雪月之地,但是其大門之上的家徽則提醒著來人這裏屬於某個尊貴的家族——洛家,而洛家唯一的繼承者——洛寧,則是這裏唯一的主人。洛寧背負著雙手,腰挺得筆直,從昨夜到現在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正廳牆壁上的家訓:行誠孝而見賊,履仁義而得罪,喪身以全家,泯軀而濟國,君子不咎也解釋。“孝,仁,家,國。我父親一直告訴我這是大丈夫一輩子都應該記住的四個字。”洛寧突然開口說道。在那裏一直彎腰作揖的等待小廝連忙奉承道:“這也是東域人應該記住的四個字。”洛寧轉過身看著小廝,語氣十分輕蔑:“但是我迂腐的父親卻永遠不會明白,在這世上,先生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怎麼,這時候你難道不是應該準備宴席慶祝我成為唯一的免試皆傳候選人嗎?”洛寧的表情很是得意,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與興奮。在當初,文啟學院的大先生宣布免試皆傳的候選人之時,沒人能認為洛寧能得此殊榮,但是現在,其餘三個候選人卻瘋的瘋,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而他卻是唯一一個還站在這裏的人。小廝抬起頭,不甘心地回答道:“洛爺,就在昨晚,天守閣的老先生們宣布:玉璕,一位免試進入學院的新生也將成為免試皆傳的候選人之一。”洛寧的眉頭抖動了一下,隨後他默不作聲地轉身抬頭看著牆壁上的家訓……其實,他從不喜歡自家的家訓,認為它和自己父親的思想一樣迂腐。但是他卻尤其喜歡家訓之中的“不”字。這由書聖所親自書寫的“不”字,一撇、一捺就像是剛出鞘的冷鋒。“那麼你認為這位朋友會雙手奉上他的位置嗎?”洛寧問。“不會……因為沒人會放棄這樣的榮耀。”小廝如實回答。“哦,我們隻得剁掉他的雙手,讓他奉上。”……文啟學院,藏書閣。在不斷翻閱書籍的枯燥過程之中,玉璕忽然之間覺得衣衫有些單薄,很是美麗的磚紅色建築反而讓人感到壓抑。玉璕想著大概是自己在這兒待得時間太久了,有些疲憊……他不知道為何文啟學院選擇他的原因,當然也沒必要知道。但當這些老先生將他放在一個“風口浪尖”的位置上時,即使不會遊泳,那至少得裝作會。在這個由先生組成的學院裏,他卻並非先生。在山門前的經曆,讓他明白在這個先生世界裏,先生境界永遠是通行證。對於從未接觸過修行的玉璕來說:文啟學院的藏書閣裏的書籍總比外麵小攤上一兩銀子的《先生修行錄》靠譜得多,不知有多少東域的學者想要來到這裏一窺財富。既然他現在進入了文啟學院,這裏必定是他應該先來的地方。可當他來到這裏準備尋找一本關於如何成為先生的書籍之時,卻被一本古籍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玉璕再一次把目光投入到這本古籍之上,覺得它是不潔的。當他來到藏書閣之時,曾一度消失的女聲再度在他的腦海之中響起,一股神秘的力量驅使著玉璕的好奇心讓他繞過一層有一層的書櫃,走過無數曾樓,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打開了這本書。這本古籍記載著非常古老的文獻資料,而這些作者皆是那個年代帶著傳奇色彩之人,裏麵的內容非常珍貴。這大概是一份類似於“天經”之類的預言書,這份古籍的作者比較神經,沒署名,也沒書名,還有些對於天地奇物和異像的描述。那本古籍安靜地躺在桌子上,仿佛活著一般在呼吸著,散發著獨特的魅力促使玉璕打開它。他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個小時,一字不落地全部認真讀完,但始終未能理解書中的一二。玉璕不悅地嘟囔道:“這寫的什麼玩意兒?”“那你為什麼私闖禁地,還去偷看它呢?”某道嚴厲的女聲突然從書櫃後傳來,嚇得玉璕一驚,借著書櫃之間的間隙,玉璕看見了那女人曼妙的身姿,她的黑色印花長裙給予自己一種宗教般的神秘感。她一步步地走來,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海浪聲敲打在玉璕的心頭上。那個神秘的女人有著某種魔力,能讓人止住呼吸。女人揭開簾子,走了出來……她全身籠罩在黑色的裝束之中,衣領處繡著尊貴的金絲邊花紋,即使是頭都被黑帽遮住,隻可見黑若碳一般的海藻長發以及紅如血般的薄豔細唇。她猶如一個黑洞,讓人移不開目光。她的目光玉璕說不清楚,震驚?憤怒?質疑?但是顯然不是友好的意思,玉璕唯唯諾諾地回答道:“抱歉,我是一名新生,並不知道這兒是禁地,隻是想來藏書閣查看一些書籍。”“新生……”女人有些狐疑,在想到些什麼之後她說道:“那你應該就是這一任的免試皆傳,玉璕。”“免試皆傳的候選人。”玉璕糾正,他並非是很驚訝對方知道自己的姓名,畢竟自己腰間的身份玉牌可很是醒目,倒是這個女人十分肯定的語氣讓他有些不安。女人並未理會玉璕的解釋,說:“你能“誤入”這裏,就證明你得到了天字一閣的認定,所以你將會成為新的免試皆傳,這是毋庸置疑。”玉璕無奈地聳聳肩,嘟囔著:“這裏的人都這麼神棍麼,搞得我這種無神主義者渾身不自在。”女人掩麵輕笑:“這一屆的免試皆傳遲鈍得有些可愛,也很風趣,比上次那個驕傲的家夥強多了。”“遲鈍?”玉璕樂嗬嗬地一笑,然後說:“這算稱讚嗎?因為那樣我就不會如同上一任那樣高喝雙陰之月……”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麵前是一位尊貴的女性,這似乎有些不妥,連忙打住。“胯下的兩顆睾丸。”女人毫不避諱。“如果您真的堅信我將成為免試皆傳,那麼我恐怕應該是最為鹹魚的,也是最弱的。”玉璕嘟囔著。“那你恐怕得注意自身的安全,玉璕……”女人善意地提醒道。“什麼意思?”“我帶你去看看。”說完,女人獨步上前,示意玉璕跟著。穿過長長的幽暗長廊,然後登上無數層的階梯,在不知過了許久之後那個女人終於停了下來。這時,玉璕才終於相信這個女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裏真的是那個所謂的禁地——天字一閣而非隻有五層樓的普通藏書閣。頂樓,玉璕順著那座青銅大鍾來到女人身邊,然後朝下望去……處於高處欣賞美景,玉璕一點也不高興,“我有一點不詳的預感。”他說。“看來果然如同二先生所說的,鷹一般敏銳。”女人讚道。在那間不大的小舍外,擠滿了人。並非是慕名而來的客人,或者是吃茶來的朋友,看那囂張的樣子,應該是來踢館的。哦,不對是來“切磋請教”的。“那個守門的學生應該告訴了很多人你未過初識,而昨晚你作為免試皆傳候選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學院。玉璕,你承擔與你自身實力不相符合的榮譽,你有太多的理由遭人嫉妒。”玉璕的話裏透著冷氣,“聽起來我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過街老鼠。”“不,”女人的語氣突然變冷,透露著堅決,她說:“你站在這麼高的地方,他們對於你來說就像是螞蟻那麼渺小。”這時,他也終於明白了那個女人的目光——孤傲,自然流露而出的孤傲。高處的風吹過,就連夏季也不覺得那麼熱。高聳入雲的險峰,有巨鳥飛過。遠方……青天盡映入玉璕眼簾。玉璕看著麵前那個孤高的女人,思緒萬千,憋了好久之後他終於說道:“但……這些我一個都打不過啊!”“哧……哧,哈哈……”女人大笑出聲,她想要捂著嘴,但是怎奈玉璕那副帶著哭腔的模樣實在是好笑,她所有的矜持和儀態被忘得一幹二淨。玉璕幹巴巴地望著那女人,無奈地撓撓頭,當他想要發自內心地笑出聲時……一道鍾聲突然響起,林間的黑鴨雀撲哧飛出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