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十麵埋伏(1 / 2)

那個異鄉人就這麼擠入擁擠的人群裏。在無人注意的間隙之間,紅色的潑墨染紅了他的衣角。他從腰間抽出那把黑色的雨燕,刀鋒薄美的如同一條墨線。沒有任何的光,漆黑的墨色,沒有刀刃,沒有刀尖,更加接近一把墨色的尺子。他握住刀柄,安靜無聲,鮮血斑駁地打在刀麵上,就像細雨輕點在湖麵上。那是一種純粹的美,不帶任何痕跡,刀切過,就像是劃過湖麵,隻留下漣漪。那好像隻是他順手切開的動作而已。在鮮血澆注的錯愕之間,對方連聲音都未曾發生就這麼倒下,而在這麼擁擠的人群裏,他就這麼難受地擠著拖過一條街,就像是隨波逐流的稻草。黃升看著手中白玉所傳來的信息,吩咐道:“他到了。”在他身後等候許久的幾十個人齊刷刷地站起身,訓練有素地消失,然後如同細流一般開始彙入擁擠的人群。東方橋,東方區的標誌。這是東方區和貧民區分割的標誌建築物,它橫款這條寬越一百米的界線河,讓東方區和貧民區隔橋相望。這是一根線,左右兩邊,分別是天堂和地獄,這條線就是界線。過了這條線,就是到了東方區的核心地帶,東方區所有的大家族都坐落在裏麵,那邊是玉璕的目的地。玉璕不急不緩地朝前行進著,對方在失去眼線之後依舊能找到自己,那就證明任何逃跑都是沒有意義。他們從一開始就找上了自己,昨天的那股不安感終於得到了證實,他本來想趁著淩晨趕過去,可現在這個樣子,看來他是走不了了。自己每一次的回瞥,都會發現人流量都在逐漸減少,到了這裏之後,隻剩下迎麵而來的滾燙熱風和叫囂著的高溫。這座巨大的橋已經被清空,那群訓練有素的家夥已經動用自己的影響力將他隔離開來,隻為了能夠方便的下手。因為殺死文啟學院的學生,可不僅僅意味著犯謀殺罪,也將觸怒這片大陸上一尊龐然大物。玉璕再度往回看了一眼,繼續悶著頭前進。他就像是闖進這裏的過客,在時光的間隙裏被拋棄了,他現在隻身一人,他的影子都是那麼單調。在達到橋頭之時,他突然停了下來,摸了摸兜裏的盒子,然後抬起頭向那個彬彬有禮的中年男子微微笑著。可就在他未曾注意的高處,某人致命的弓弩的準星正瞄準了他的頭部。因為高溫他今天的脾氣比往常更為火爆很多。蹲在高處的男人持著致命的弓弩,緊緊地盯著玉璕。他在麵對二家長之時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驚訝,甚至沒有慌張,實在是太過於從容。與其說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靜,還不如認為這是太過於驕傲,於是太過於冷漠。這副拽的不可一世的樣子完美的繼承了文啟學院那幫老家夥的爛脾氣,他根本就沒有給予自家二家長應有的尊敬。男人的手指以最為快速的速度扣下扳機,低聲罵道:“去你媽的文啟學院!”白布翻飛,一把薄美的黑色短刀旋轉而出,準確的從弓箭三寸出切開……東方橋下平靜的河麵激起漣漪,一條墨色的魚躍起,躍出水麵。“抱歉!”那個中年男人收回手中的短刀,連忙向他表示歉意,為自家人的粗魯和冒失表示羞愧。然後迅速向他解釋道:“我姓李,東方區三大家的李家,曾經有幸得到過大先生的教導;今天你遠道而來,我本該去城門外接你的,但是凡事纏身,不得已錯過了;我想請你到李家做客幾天以盡地主之誼。” 玉璕看了一眼腳下斷掉的弓箭,嘟嚷著回答:“我可是學院最弱的一個,用的著嗎,你隨便找個壯漢就能把我摁在地上。”中年男人尷尬笑了笑,指出這並非是針對你的,東方區現在的情況非常複雜,這些弓箭手是以防萬一的。這應該是某個不成熟的小廝,手緊張了,希望你能原諒。東方區的確很複雜,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域皇可管不住東方區三條地頭蛇,否則公主出閣遊玩的第一個地方就不會是東方區,皇室急需一次聯姻來鞏固自己在東方區的統治。東方區作為和西域的港口區域,握有大把重要的資源。李家,柳家,黃家甚至擁有自己的私人軍隊,雖然他們都對外宣稱是自己的個人組織,但誰知道呢?在來之前,玉璕就對東方區經過了詳細的調查。雖然正如麵前的中年男子所說的那般,文啟學院有恩於現任的李家家主,但在男人的野心麵前,恩情能值得了一錢嗎?玉璕沉默,低頭抿著嘴子繼續思考著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放鬆警惕,中年男人也鬆了一口,微笑著想要伸出手以示友好……可在下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憤怒的咒罵。正如中年男人所說的那一般,東方區果然不平靜。”快來我身邊!“中年男人朝著玉璕大吼,可是玉璕沒有絲毫動作。他挺直了身子,警惕地環顧四周,依舊是空蕩蕩的,就像刑場處刑之後。十幾道交叉的紅線刹那間落在他的胸口處。中年男子惶恐的往後退步,大喝道:“快跑!”呲的一聲,那是人用小刀切開紙麵的聲音,給人一種暢快感。無數道線在他周圍切割而過,中年男人不甘地看了一眼彌漫著灰塵的遠處,“瘋了,真是瘋了,那家夥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殺了文啟學院的學生,你知道會招來多麼瘋狂的報複?”“沒人知道的東西,那就永遠是秘密。”在黃升的視線裏,李家所埋伏的十幾個人的血花在熱風中散開。血腥氣使這個地方變成了真正的刑場,而他是最為優秀的儈子手。“這裏可是東方區,什麼事都可以發生。”黃升笑道。視野中敵人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穿梭著,以他為中心的黑色洪流席卷而來。玉璕側過身,在躲開的時候所聞道那股味道,陰柔血腥。玉璕從灰塵之中衝了出來,手裏握著雨燕。風吹起長發,露出他的左眼,那是和右眼完全不一樣的一隻眼。他的左眼淩厲的如同剛出從火中錘煉而出的的刀鋒,即使你從遠處盯著他,都會被他的鋒芒所折傷,那股純粹的深邃,那份深埋著的決意,左眼裏墨色的流沙緩緩流淌。雨燕,墨般的漆黑,那是用墨淬煉的刀。刀插進東方橋的高柱之上,玉璕借此翻身蹬離躲開。中年男人還來不及錯愕,腦海中漫天的黑沙卻已席卷而來,整個世界隻剩下黑色和那股黑色中一抹墨色閃現。抽刀,橫劈,清脆的哢嚓聲響起,一條直線落下如同工匠用墨盒在木板上彈出的墨線,隨後切開木板。他看見了那個借力在空中帶刀切過的人,他隻是雙手緊握著刀,任由慣性帶著他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