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璕手腕抖動了一下,腦子嗡的一聲響,他感受到了周圍明顯的變化。又是那種該死的感覺,天地之勢改變,元素的流動變得起伏不定,某道極強的術正在施展開來。玉璕的動作由此緩慢了下來,低喝一聲,該死的!我怎麼會忽略對方有可能是先生!那個將整個身體都掩藏進黑霧裏的殺手,他已經察覺到了對方殘忍的笑容。為時已晚!對方在脫離他的那一刻,代表著先生之力的手印便立馬張開。兩個明亮的點如同煙花般絢爛,一條直線,以玉璕為中心點,迅速連接開來。他們之所以能被稱之為先生,那就是因為他們有著常人無法跨越的鴻溝,這條迅速張開的線就是鴻溝!這一切決定了他們是人類曆史之上的最強者,隻要他們活著,他們永遠會被人尊稱一聲“先生”。中年男人想要立馬靠近玉璕保護對方,可邁在空中的那一步卻隻能永遠停下。他被“分割”了,這根線將他分隔開來。兩點構築了這條線,若是他插入其中,他就有可能變成這條線的一部分。“混蛋!”他隻得怒罵道。……敵人收回自己的長刀,黑衣帽遮住他的臉,看不出任何的變化。線開始劇烈的扭曲,不是發自人為的扭曲,那是來自於天地偉力的扭曲。雖然發動這個術就已經讓他油盡燈枯,維持這個術也根本不可能,但是做到這裏就已經足夠了。任何術的出現,便意味著打破了這裏的規則,而天地之間更為強橫的規則將會在那裏重組。你可以改變河流的走向,卻無法阻止河流的流動。規則將會把那條線分裂重組,而玉璕就在那條線的中點,這意味他就是那條線的一部分;天地的力量將會重新組合那裏的“勢”,人類則永遠無法對抗天地。皮肉綻開的聲音很是刺耳,玉璕身上出現一條鮮明的血線,一滴汗珠混合著血水落在地麵。時間的流動延緩許多,又是一道,隨後是更多的,暴雨般的,瘋狂的……不留人性命的。無數道淩冽的線帶著寒風般的刺骨切割著他,而他現在唯一能慶幸的是自己現在終於不用去受這個熱天氣。玉璕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凝重,周圍的空間被壓縮著,空氣逐漸稀薄。刺啦,又是一條崩壞的線割裂開大腿,重心失去,砰然倒在地上。又是一道,就像雙手猛拉橡皮筋拉崩掉,他隻能痛苦地趴在地上,一道道的血線印在他的後背,如同被一個人瘋狂的用刀在剁著鮮肉。“玉璕?這就是文啟學院的學生?”黃升在高處咬著牙滿意地欣賞著,嘲諷的味道從牙縫之中穿出。當初接到消息之時,他還略微有些擔憂,因為文啟學院這座強大的學院有著無數的傳說,從那裏走出來的學生無一都是強橫之輩,玉璕則是免試皆傳,精英之中的精英,是文啟學院的閃亮的新星,據說是能有可能再一次達到林清那樣成就之人。所以為了這一次的行動,他甚至不屑花重金買到“天地一線”這樣的符術來準備對付玉璕。沒想到對方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著了道,隻要當事人被那條線所連接,成為那條線的一部分,那他就不可能逃脫,迎接著他的隻有死亡。黃升得意地笑出聲,立馬吩咐下去:“叫人準備好處理現場,不能讓人抓到我們的任何把柄。”中年男人的眉毛,輕微跳動了一下,看著如同死屍般躺在地上的玉璕,不得不狠心離去,為一個隻有一麵之源的人塔上性命可有些不值。玉璕閉上眼,手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摸索著,去感受那裏的溫度、濕度,那裏的一切。“應該是這兒。”他的手摸到一塊空地,一根細線崩碎彈在手指上,神經傳來的劇痛讓他全身繃緊,痛覺如同閃電傳遍全身,侵蝕他著他作為人類所能承受痛苦的最後底線。他手指卻連一下都沒有蜷縮,那裏傳來了一陣涼風,卻是那麼溫暖。先生也是人,人就意味不會完美,術也不可能完美。玉璕能感受到,能看到,針眼隻中的那個縫隙,他要把刀插進去,然後惡狠狠扯斷那一切。在藏書閣翻閱東方區資料之時,玉璕也趁機學習了有關於先生術式的知識,即使他不是先生,但是背書這種事隻需要多翻翻就行。大部分的術都會有一個崩潰支點,也是所有術的不完美點。古代大師能憑借一指之力擊碎一塊大石,並非依靠的是自身強大的力量,在那個講究“巧勁”的時代,他們依靠多年豐富的經驗找到石塊的不穩定點,然後輕輕一擊,便能粉碎整塊石頭。就好像抽掉墊石一般,讓整個建築轟然倒塌。……於此時,玉璕已經找到了那個點;他揚起雨燕,猛地抬起頭,雨燕在空中半劃過一條弧線,雙手持刀,任由那些狂亂的線條割破自己的麵部,打在自己手上。黑色的雨燕落地,無鋒的刀尖毫不費力地插進了橋欄之上,微風掠過,玉璕的發絲被切開,鮮血四散。他再度握住了刀,旋轉,風再起,風卷起,所有的斬勢均停在了那一瞬,然後被一條絲線切碎。他翻身拔刀,劃過的弧線變成了一彎圓月,麵前的一切皆劃斷,又是豎起的一刀,就像毛筆猖狂的一豎。“啪嗒”一聲,一條淩冽的線打在他的小腿部,他咬著牙,不顧一切的朝那個點再度刺下去。他嘶吼的聲音就像是因為劇痛導致的哀叫,撕心裂肺。因為術式的反噬,那個先生被直接擊飛,可他依舊裂開嘴大肆地嘲諷道:“玉璕,你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而你也永遠不會理解“先生”對於你們的差距,那是。”對方猖狂地笑著,“……你們隻能用生命才能填上的鴻溝!”血人似的玉璕露出淺淺的笑容,他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難以置信地站立起來,在他背後,橋欄於橋麵碎裂而開,他張開手,隨著那些碎石一同下墜。玉璕的嘴角是嘲諷似的笑容,“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