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先生之力(1 / 2)

女孩一邊忙著將桌上的魚片望嘴裏塞,一邊呆滯地看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她的目光介乎於好奇與害怕之間,隨後在某一刻她的目光瞬間明亮起來,如同水洗一般幹淨,似乎能將目光落入每個人的心底。玉璕身上全是帶血的傷痕,她不可能看不見,可即使如此她依然向他表達出自己的好意。她默默地走到玉璕跟前,拿出自己的一塊魚片分享給對方。“抱歉……你是救我的那人?”玉璕有些哆嗦,臉頰有一絲緋紅。他其實知道並非是麵前這個小女孩,他還沒有愚蠢到相信是這個軟萌的妹子救了他,他隻是想打開一個話匣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他現在幾乎是赤裸,他正準備提上褲子之時,那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淡定地嚼著魚片。兩個人處於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玉璕厚著臉皮把褲子穿好,然後那個女孩慢慢靠近自己表示要和她分享自己的魚片。玉璕並沒有接下,轉瞬間恐懼了起來。毫無疑問追殺他的人已經到了,可他現在依舊受著傷。他努力地想要給對方說明現在這個糟糕的狀況,可是對方呆滯的樣子似乎表明自己什麼都不懂。對牛彈琴的挫敗感更是因為對方接下來的動作轉化成了討厭。她嘴裏含著一塊魚片,揚起另一隻手的魚片,期待的雙眼裏映射出玉璕出呆呆的表情。這個女孩讓玉璕感到了害怕。玉璕隻好無奈地拿過魚片,胡亂地塞進嘴裏後……女孩的眼睛活潑起來,她至上至下掃視著玉璕,每一處都不放過,就像是檢查著自己新買的玩具是否壞了。玉璕又是羞澀又是驚恐,活似一個被脫光衣服的少女。他連忙胡亂找了一件大衣給自己披上,拿起自己所有的東西準備逃跑。可那個女孩就此迅速逼近他,壓得玉璕不敢動彈。他哆嗦著嘴,想要說“大人,不要啊……”之類的爛話,可是旋即他暗罵自己一聲真是慫。自己可是和那些混蛋地痞打交道的二流子,再不濟,也不該在女孩麵前落了麵子。那個女孩微微抽動著自己的鼻子,說,“真的好香。”玉璕忽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感情這看上去三天沒吃飯的姑娘把他當吃的,而借此他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麵容。“柳輕紅小姐?”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對方並沒有因為被叫出自己的名字而驚訝,畢竟整個東方區的男人都認識她。她以前逃出來玩的時候,路邊的小販還會送東西給她吃。玉璕握緊了手中的盒子,想要做些什麼,可是那個女孩再度逼近他。她吞掉嘴中的魚片,帶著乞求地目光看著玉璕,突然哀聲憐憐地說:“我不想跟他們回去……我們出去玩吧。”玉璕終於鬆了一口氣,起初那副未由來的示好讓他有些不安。而現在他明白,這個女孩其實隻是想用一塊魚片賄賂自己帶她一起逃跑而已。玉璕無奈地笑了笑,往邊上挪了挪,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對方。他並非是一個打十個的好漢,而且還受著重傷;東方區的黃家是鐵定心要他的命,真不知道大先生作了什麼孽,本以為他可以借著名號在東方區招搖撞騙然後開開心心地完成任務,結果轉身就被賣進了狼窩。“帶我離開……”她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求助得不到任何反應,聲音低落下來,略帶哭腔。一股無力感湧入玉璕心頭,他僵硬地扭過頭想躲開她的目光。船艙黯淡的光線讓他以為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那股黑暗之中某個女人的譏笑聲再度出現。玉璕的手狠狠的抓緊了桌子,洋蔥的記憶開始剝離,某種痛苦的東西開始被揭露而開。他想要摁住自己的太陽穴以減少那種痛苦,而某個女孩的溫暖及時轉遞而來。她悲戚地看著玉璕,雙手溫柔地磨砂著他的手……那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暖流,在那一瞬間,玉璕呆滯得就像是樹懶。他突然驚醒,怒罵自己真是蠢,隨後立馬反握住對方的手,低聲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柳輕紅如同一隻小貓一般乖巧,十六歲的她仿佛在十歲那年就停止了生長,雖然她是一位發展良好的少女,但是她的心智依舊隻有八九歲左右……她再一次莫名其妙地說道:真香。臉頰的腮紅恰如的紅霞,她高興得點著頭答應。……男人看著船頭被挾持卻依舊沒有表現任何驚慌的小姐,忽然有些焦慮。她從小都被保護著,所以除去她的兄長之外,很少會有人與她保持接觸。而這個聽聞沒有任何實力的玉璕,是沒有任何可能接近她的……該死的!男人突然想明白了這是怎麼一會兒事,小姐費勁心思逃出來之後,她是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回去的……她剛才那副表情他實在是熟悉不過。那個大多數呆滯,神遊的小姐被家族裏的人視為缺乏感情且幼稚的。因為他們每次見到小姐,她都是一副樣子,仿佛就是自閉患者。而她現在這副興奮的樣子讓他感到了驚恐,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她的微笑在男人的恐懼之中綻開,在意識到什麼之後,他立馬大喊道:“迅速趴下!”玉璕手中的雨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柳輕紅捏在了手裏,她單手握著那把墨色的刀,白布翻飛。然後抖手一劃,那副樣子讓玉璕想起寫字之時的落筆之勢。那把被玉璕用來削過樹枝,削過果皮……這種便宜貨被柳輕紅握在手裏之時,突然展現出了屬於墨筆的美感。冷冽的光突然閃現而出,空氣激波抖動而出……無與倫比的壓力瞬間傾泄而出,處於中心的玉璕清楚地感覺到船因此下降了幾個水位。這是他第一次見證這屬於先生的偉力,絕對性的壓製力量,絕對性的殺戮命令。玉璕悄悄地瞥了一眼身邊那個麵無表情的女孩,多了一絲忌憚。無論是誰,在麵對這種恐怖的力量之時,都會心生敬畏,而在目睹力量主人那副呆滯的樣子之後,你隻能心生恐慌。水麵悄無聲息地裂開。水無定形,水的力量在於你永遠無法改變它。而如今,水如同被鋸木一般從中斷開,在那幾秒的間隙之間,玉璕看見了那猶如天塹般的斷層麵。那個女孩把那條船連同水麵一同硬生生的割裂開來,就仿佛她在用小刀裁剪一張宣紙。在一道水波炸裂的巨響之後,一切靜寂無聲。柳輕紅微微一笑,禮貌地將刀遞給了玉璕,然後開心地對驚呆了的小蘇說:“我們走吧。”男人抖落著頭上的灰,抬起頭敬畏地看著自家小姐在遠去船上的身影,不由得想到:家裏真的把她當作招財貓,而非殺戮的兵器嗎?即使他知道自己小姐是一位強大的符師,但是任誰都沒辦法將她和剛才那個人聯係起來。而這種力量,真的是可控的嗎?男人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小姐出走之後,家族裏的老人為什麼會表現的如此慌張,他們並非是擔憂小姐,而是擔憂東方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