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蓋被慢慢打開,某種熟悉的冷光讓玉璕的手已經快速摸到腰間。“的確沒多少人能享受!”玉璕心中一驚,在那裏麵可不是什麼美味的點心,如果是他,那把匕首應該塗滿了劇毒,而且是一粘便能讓人腐爛的劇毒。在他做出反應之前,對方顯然比他更快,作為最出色的刺客,會早就在腦海裏把所有會發生的情況演習了無數遍。小二迅速抓起藏於盒子之中的匕首,在空氣的細流之中劃過,在作為黃家的刺客之前,他早已是一個入境半通識的先生。而對方隻不過是一個學生,一朵連大陸陰暗一麵都未曾見過的溫室花朵。他估計還沒見過人血吧?小二在心中殘忍地嘲諷著,握著這把再也不能熟悉的匕首,眼中的玉璕無疑已經是一具屍體。他了解它的全部,刺刀的力度,弧度,那把匕首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在做下那些血腥的事情之時,他便已經有覺悟會有多少人去殺他,而想要活命?怎麼不能熟悉這把匕首呢?這是他見過最完美的匕首,不會流露出任何光輝,而今天這個天氣,非常適合殺人。當那把匕首刺出之時,玉璕的恐慌展現得淋漓盡致!他相信自己抓住了一切,時機,力度;他的身體之內的熱血洶湧地噴發,他壓住了對方的眼眸,來自於一個先生潮水般的壓力毫無保留地向他釋放而出,而在下一刻他的鮮血將會如同墨水般潑散而出。玉璕的眼睛明亮如同水洗,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可小二卻突然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整個房間竟是如此的……死寂!沒有任何的生氣!他敏銳的感知掃過房間,他驚訝地發現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東西,他看向玉璕,那個家夥的眼眸依舊明亮……刺啦!破空聲瘋狂的擴大在他的世界裏,他的聽覺在將要死亡之時擴大到了極限,於是他終於明白並非是玉璕沒有動作,而是時間已經被凝固了。那究竟是何等的偉力!破空聲如同緊密的鼓點瘋狂地敲打在他的心髒之上。赤金色的弓箭轉瞬即逝,風聲,雨聲,化為了寂靜。被風卷起的雨水孤零零地懸浮在空中。金色的弓箭突破窗戶,偌大的洞和刺客赤金的眸子,接著小二的心髒連成了一條筆直的線。那道線是凝固了一切?還是快過了一切?赤金的弓箭刺破小二的衣服,無與倫比的壓力碾碎他的護甲……他的手指微動,灰色的眼孔重新綻放出來光彩,他露出暢快的笑意。護甲上的暗紋全部點亮,八個點互相連接,奇異的陣法之中紅色的符文燃燒著灼熱的火苗,那些火苗曲折地蔓延,在接觸到赤金弓箭的刹那瞬間點燃,青色的火焰最終將赤金燃燒殆盡。可是力度依舊轟在了他的後背上,他如同脫線般的風箏倒在不遠處的棋盤上,口中溢出的鮮血染紅了棋子,而他也將那些棋子打翻在空中,玉璕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些棋子上下翻落。小二完全不顧自己的痛苦癲狂地笑著,像是失心瘋!他毫無顧忌地笑著,因為他在最後的那一刻已經把有毒的匕首刺進對方身體裏。那種連衣服都能腐蝕掉的劇毒,隻要一滴就能讓人五髒潰爛而死。可是……他忽然發現玉璕的表情至始至終沒變化過,他的雙瞳裏是虛無的零,是空白。他隻是一個路過的觀眾,在看台上的戲子瘋狂起舞。那把匕首毫無預兆地落下,在它的刺口處,一塊玉已經碎掉。小二撐在棋盤上的手狠狠一立,那些棋子哐當落在地上,混合在一起的撞擊聲淹沒了他的嘶吼,可是那個稚嫩的家夥比他更快,簡直就像是早已預謀了許多年,隻等一個時機給予他啟示。不知何時玉璕的手出現了一把刀,他握刀的姿勢堪稱完美,那把刀在他手裏如同蝴蝶起舞,他是那把刀的歸屬者,也是最完美的使用者!在他撲上的那一刻,小二終於看清楚他的瞳孔並非是虛無,在黝黑不見底的深處,有著和蛇一般反複糾纏的執念,他的空白是來源於執念至深,所以其它的東西對於他來說便毫無意義,而他的嘴角的笑,是來源於某種特殊的情感,小二理解這種情感。作為殺手和刺客,他非常熟悉。小二的嘴唇因為未知的恐懼而發白,他死死地盯住那把刀,“該死!”他對於自己的愚蠢憤怒地咆哮起來,他是一個先生!他舉起自己的手,淡淡的光暈在他手指間環繞,他撲向了玉璕,殺氣如同決堤般炸開。他一定要殺死這個家夥,他不願意自己的後一生在提心吊膽之中度過,因為在麵對那個家夥的一瞬間,他已知道玉璕絕對是一個千年不散的幽魂,他足夠耐心,也足夠狠毒,除非得手,否則誓不罷休!他和自己一樣,是一個殺手。而那家夥是自己見過的最具職業感和使命感的殺手。玉璕的手探上對方的手腕,迅速轉身,雨燕置於雙眸之間,橫切而過……黑色的光芒轉瞬即逝,附著在對方的光暈彈開小刀,小二手指化爪,直接握住那把刀,手腕捆住玉璕的手腕,扭曲的表情之上淡藍色的光如此詭異。玉璕毫不遲疑地鬆開刀,回身立馬翻開,小刀挺立紮在棋盤之上。小二手借力挪開自己身子,快速壓進玉璕。小二突然笑了起來,在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玉璕隻是個普通人而已,居然還妄圖殺死他?他的手開始縱情的揮灑著強大的力量,空虛的線條在空中浮現。玉璕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匕首,立馬拾起。黑色的線條開始在他手心綻放著淡淡的光芒,一道道符文如同怪異的柳枝條那般纏繞住他的手臂,他握住了那把匕首,橫抽而去。仿若是天空墜下流星,又或者是鳳凰涅磐重生之時帶起的尾炎,刀的軌跡在空氣之中劃出明亮的軌跡,掠過之時,小二聽見了渾厚的妖鳴。刀撕裂了空氣,它的利刃抓住了對方,昏黃的燭光灑在玉璕的臉上,黑色的影子投射在幹淨的地板之上。玉璕染紅的瞳孔絲毫不懼對方的威壓,他如同癲狂的野獸那般在拚命,每一刀都不會退避,傷口的劇烈痛苦被他那近乎冰封的眼神掩蓋。殺戮編織的蜘蛛網已經將他深深包裹在其中,而他對此冷漠縱容。再一次的撞擊之中,玉璕失去了那把匕首,匕首穩穩地透穿一根小木柱,露出的刀尖寒冷鋒利。玉璕瞬間纏住對方的雙手,側腰,腿橫掃而去;小二殘酷地笑出聲,失去武器,將會徹底葬送他。他猛地發力,澎湃的力量洶湧襲來,玉璕痛苦得發出聲,他那隻滿是奇異符文的手扭曲著,小二一腳狠狠朝他腹部踢去,卻吃驚的發現竟然還未放棄掐住他的手,未由來的恐懼席卷而來,風聲從後而來。他轉過身,一個黑色長衣的人手上的匕首已經擱置於他的脖頸後方。小二憤怒地跺下腳,兩道如同嫩芽抽枝的線條扭曲在匕首之上,發力切過,匕首四分五裂。他低腰躲過黑衣刺客的掌刀,心中悶哼一聲:“寸裂!”一道力從他腳底發出,撕碎玉璕的站立點,他趁機脫開玉璕的手,雙手順著他的手腕翻遊而上,完美的側身,他輕輕躍起,單手握拳,轟在玉璕的手腕處。那些符文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順著玉璕的手臂碎掉。小二再度壓身上前,手中風刃高速旋轉,踏出去的腳卻猛然收回,風刃轉瞬即逝。黑衣刺客擋在他的麵前,親描淡寫地說:“我想如果再殺死一個黃家的人,他們會多給一份錢。”那副輕鬆的姿態就像是閑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