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在敲門之後便推門而入,她將裝滿了柳毅所需要書籍的小車快速推到對方桌前,險些撞到對桌子,隨後她看看穩住鬆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好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將書放在桌前,並為他換上一壺新茶。“家主,這是你要的所有書,都已經分好類。”“身體不適?”柳毅停下手中的活,抬頭問道。“沒什麼,或許隻是有些不太適應這個房間。”她的解釋有些令柳毅不滿,他輕輕敲了一下桌子,逼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切安好,事情的進展非常順利,柳雲做的非常幹淨,沒有引起絲毫懷疑,他們互相之間已經開始猜疑,而且安插在黃家和李家的內線也已經開始了行動……公主,今天在溢香樓等你,我覺得你應該換一件灰衣過去,公主很喜歡學士……隻不過還沒有小姐的下落。”提到小姐之時,她明顯有些落寞,“你在敲門之後並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等到應許之後才推門,而你剛才竟然險些撞到,你可是一向行事穩重。究竟出了什麼事?”柳毅提高了聲音,盛氣淩人地看著小知。小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裏透露著濃鬱的不安,那是來源於她所知事實的恐怖,柳毅悠悠地說:“東方區還沒到發生大事的時候,用的著這麼害怕?”“嗯,最近的確沒有,但是或許你該去界河看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家主,我們的戰爭已經開始……”她的回答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戲弄。……東方區界河。一個老人在垂釣,但他看上去並非是是屬於那種專業的老把式,而是一個富家老頭在這裏打發時間。大麻長褲,紫色的唐裝便服,銀發整整齊齊往後梳著,他微微閉著眼,安心地坐在椅子上,他的這副打扮在這裏非常突兀,因為這裏可是貧民區。界河分割出了貧民區與東方區,河的兩岸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階級,而令人作嘔的貧民區可沒人願意來這個肮髒的地方。所以那個上了歲數的老漁民便對這個垂釣的老家夥極其感興趣,他示好性地掏出自己私藏多年的煙卷,湊上去說:“嚐嚐,或許你這輩子都沒抽過這種煙。”“嗯,”老人並沒有拒絕,他接過煙卷嗅了嗅,滿意地卷好點燃,在淺淺地吸一口之後,啪嗒聲似乎是在盛讚煙草的美味。“麻村的頂尖二雲煙葉,不錯。”“行裏人?”老漁民一愣,對方這僅僅憑靠煙草的顏色和味道便能分辨出來產地和煙草部位,這實在是有些了不起。“不……不,隻不過抽了很多年的煙。”謝東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幾歲開始吸這種土煙,結果當他盤算自己的歲數之時,他搖搖了頭,要是這麼算起來,日子可就有些長了。“敢問尊姓大名?”老漁民顯得有些謙卑。“別人都叫我大先生,你也這麼叫吧。”他隨口答道。“大先生?聽起來像是一個有文化的讀書人,那你幹嘛在這兒釣魚?這裏可不是你們這種人想來的地方……”“的確有些墨水,但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而我可不是在這裏釣魚。”謝東笑著抖了抖魚竿,把魚鉤收了回來。“直鉤?願者上鉤……大先生真是稀奇。”老漁民有些驚疑,對於對方的做法有些不解,看來對方果然隻是來打發時間的。大先生看著對方那副狐疑的模樣,解釋道:“釣不同的魚,需要不同的餌,但若是要釣非一般的魚,可就是需要不一般的魚鉤。”“好像有點意思,那麼大先生究竟在釣什麼魚呢?”“神諭。”謝東斬釘截鐵。“神魚?我在這裏呆了大半輩子子,不敢說通曉界河,但是能被釣到過的魚我都可是釣到過,大先生就別唬人了!”“也罷也罷,朋友若是不信便算了,敢問朋友在這裏呆了多少年?”謝東突然轉過頭問道。“六十八年!整整六十八年,我可是見證了貧民區的建立!”老漁民伸出手指,有些得意,隻不過當他說到貧民區之時有些落寞。“朋友是貧民區的?”“不是貧民區的人誰願意呆在這個地方!”他有些憤怒,卷著袖口大聲罵道:“媽的,大家都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還要分什麼貧民區?上麵說是為了更方便的管理人,便把小偷之類的通通扔到這個疙瘩地方!這算什麼事?大家都是喝界河水長大的,他們難道要比我們高一個頭?”“就沒想到過逃到對麵去?我的意思是說……東方區就是隔著一條河而已。”老漁民聽此突然哽了起來,他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看向不遠處的東方區,其實自己離她隻不過是百步的路程而已,以他的水性不到半天就能遊過去,可這麼多年卻從未想過到對麵去,是怕被抓嗎?不,活了這麼大半歲數,連死都不怕了。謝東吸了一口氣,然後掏出自己的煙卷遞出去之時問,“朋友,若是這條線不存在了,你會不會去東方區?”“瞎扯淡,界河可是無論多麼重的幹旱都不曾枯過。”謝東笑而不語,他收回了手,因為他注意到了魚竿的抖動,大先生興奮地大吼一聲,“上鉤了!”老漁民連忙放下煙卷,著急地說:“趕緊的,沉住氣,這麼大的歲數可沒曾見過神魚,今兒一定好好看看,以後就好吹牛。”謝東屏足了氣,手握緊了魚竿,低喝一聲——起,便猛地一拉……那條魚迸出水麵之時劃出優美的弧線,老漁民從未看見過如此色彩斑斕的魚,就好似彩虹映在了它的身上,而它的模樣也十分古怪。當他想要細細研究之時,更大的震撼卻隨之來臨。視野之中的東方區逐漸清晰,他驚訝地以為這麼多年的老化眼好了,可是當一聲巨大的轟隆聲降臨之時,他才發現原來是界河竟然是在緩慢地閉合。那條橫跨東方區與貧民區的巨大橋梁頃刻崩塌,這是一場無法想象的災難,當所有人紛紛尖叫著逃命,可是老漁民卻出現一種無法形容的刺激感覺,促使他冷靜看完了這一切……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鍾,或許是十年,當他發現東方區的街燈就在自己頭頂之時,他差點哭出聲……“進去喝一杯……我請。”大先生指著他們對麵的那家東方區的鋪子,邀請道。……“所以……這,就是?你……所說的,大事?”柳毅有些不確定,看著窗外哄鬧的街角。破爛衰敗的氣息猶如時光逆流,讓他以為回到了許多年前剛遭遇戰爭洗禮的東方區。藏書房的窗外以前可是界河,而如今他卻在俯視貧民區。“嗯,”小知應道,“界河消失了,圖爾斯先生正準備通知你商議大事。”她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向家主,因為對方突然的放聲大笑起來,那是一種愉悅的大笑。“圖爾斯曾對我說過,不與豎子同謀,但是老人的古話說的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圖爾斯這種人真是可悲而又可憐,他估計臨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接觸的是什麼東西吧!”柳毅仰天長笑,關掉了窗戶。“家主想要和解除和圖爾斯的盟約?”小知有些不太確定。“為何不呢?否則為何當初我不惜將柳輕紅嫁給公子胤?最後,煞費苦心接近公主?小知,我的野心可不僅僅止東方區這麼一小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