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問一下理由嗎？”……他麵對這個年輕人不知該如回答，對方帶著笑容，和風滿麵，他隻是想知道理由，真是簡單到你無法拒絕。“殺人而已，域法規定，人命二十金幣一個，我們付給你五倍甚至更多的價值，你隻需要把他的命帶給我們就行了！”他不悅地拒絕了那個年輕人。這個家夥應該是二十出頭，域裏的人把這個年輕人交給了他，甚是篤定對方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可他還是無法相信。謝東活了這麼多年，從和他一樣的年輕人活到了近一百多歲，這麼些年讓很多人都想殺他，不單止東域，還有西域的那幫老教士都在想著法兒弄死謝東。可他活下來了，而且站穩了腳跟，站到可以和那些大先生一堂說話，並且做到無視甚至瞥視的態度，他還是活著。自己雖不敢揣測域裏的人是怎麼想的，但是無論怎麼看“殺死謝東”是一個愚蠢的行動，除非他們天真到可以認為行動和這句話具有同樣效用力；而且這些年以來自己很敬重謝東：謝東一直在履行著他的責任，而且堅定不移且不擇手段地完成。殺死他，難道你們去和那群古妖鬥？別開玩笑了，你們估計嚇得連尿都是冰的。可是這個叫林乾的年輕人，有一種很單純的語氣隻問殺他的理由，他居然並沒有為自己應該殺死的那人的名字而震驚。他隻是說師傅告訴他：一個人無論做什麼事，都需要原動力和目標。簡單的哲學道理成為了這個家夥的座右銘，於是他瞬間明白這些不處世之人一直奉行著簡單的原則，並且用生命去踐行，為之純粹。他停下自己的臆想，說：“如果要你去殺一個好人呢？”他露出淺淺的微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裏沉澱著一把把洗幹淨的劍，然後嚴肅地回答：“這世上沒有好人……”頓了頓，似乎想到些什麼，他補充道：“除掉我那個傻傻的師弟。”他怔怔地看著這個名為林乾的年輕人，從他鋒意的眼神裏，他讀出了些不屬於人的東西，果然！那個師門裏都是怪物。“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個年輕人推開門，餘下的話很是模糊，“……我要義務保持我師弟的純粹性和唯一性，如若世間隻有一個好人，那隻能是我師弟。”他擦掉自己的汗水，他沒敢回答，他怕對方看出自己的緊張和害怕，所以他咬牙掩飾，直到確認對方已經離去……這樣的東西？真能殺掉謝東？……這片天空依舊開始有了些濕意，烏雲也蝸牛般向著某個地方聚集，這片地方果然是一塊陰地。圖爾斯得到了西域的支持和默許，他們給了他的野心和武力，他統統毫不客氣地收下，按照他們要求所做著一切。可是現在來想這是多麼荒唐。他本以為謝東會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可是看這個樣子謝東原來至始至終都未曾注意過他的存在。他來這兒隻是為了來踐行和那些老家夥未曾謀麵但是心裏早已定好的約定。那幫老東西要以這個契機，以此殺掉這個礙眼的謝東，而謝東這樣的人必然單刀赴此地。他把這一切想的理所當然，至於圖爾斯所謂的飛升之路，全然未在他的考慮之中，他來這兒隻是為了把鞋印在對方臉上，然後趁著那風情抽一根老土煙。謝東愜意地點燃老土煙，他一直很享受這個過程，他在年輕時候在學院就學之時養成了吸煙的習慣。從兜裏掏出煙，然後懷著一種削鉛筆的快感慢慢裹著煙絲，然後點燃，輕輕吸一口。老唐那個家夥一直認為這是他的藝術，仿佛他的一生。“即使我書讀的少，但我還是覺得羞恥。”謝東在想到老友的讚揚之後，突然笑道。……“什麼事這麼開心，先生？”有人問。謝東扔掉煙，愉快地回答：“我在想：一隻妖燒掉了我學習的山村，我的學習之路隻好就這樣停止了。”“這可不值得有什麼好開心的！”林乾站在謝東背後，笑語。“不不……我心裏有一團火，總得要燒些什麼。”“你倒是更像一個地痞流氓。”謝東轉身踩了出去，他鬆開刀，扔在天空，黑色的光乘著流行的雲，還有奇跡的山，此外便無其他。林乾解開劍包，露出裏麵無劍鞘的無鋒之劍。謝東道：“無鋒，可殺不得人。”來人答：“師傅教育我要無鋒。”謝東笑：“你師傅可真是了不起。”來人應：“沒什麼……”那是一把無鋒的長劍，約莫三尺五寸九分代缺失，劍寬一寸八分，合天罡半數，劍刃薄美，護手月倒鉤。普通至極的劍，可是用劍的人叫林乾，謝東知道他是那個人的徒弟。……“你隻收兩學生？”“看吧，要看那年的收成。”“說的好像你就一種莊稼的。”“豈不是嘛，割草和劍道一樣啊。”“倒也是，都是用利刃。”“今年收成不好，所以決定這一生隻收倆。”“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教的學生都是些什麼……鬼？”謝東心裏不禁哆嗦了一下。林乾，乾為天……他是乾坤門的大弟子。無鋒的劍在謝東走神的那一刹那，便已直走在胸前，匕首反格擋，火花瞬間即逝，黑色的氣流噴湧而出，謝東反手一提。林乾踩退，蓄力之間，發絲落下，融入了黑流之中，無鋒的劍發出一陣陣的顫鳴。一步步地逼近，一步步地後退，林乾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他看得出謝東已經受傷，那幫人既然執意要殺謝東，那計劃就必須天衣無縫。他們采取了最原始搏殺獵物的方式，先用車輪戰耗掉謝東的生命力，然後用最犀利的劍絕殺。但林乾的劍無法逼近謝東，他咬著牙，雙手握住劍柄，在謝東的刀將要劈到自身胸口之時…無盡劍意，一把把落劍墜下，盡數立於這片土地之上，盡端，黑色氣流翻滾。林乾的身體後仰，雙手握住的劍橫抽而起，抵住謝東，他剝離自身口中最後一口氣，地崩山摧。巨大的衝擊力啃噬著他的雙手，手腕不住地抖動，他的腳最終還是跨了出去，所有的勢翻天覆地，他壓了出去，壓退謝東。林乾順勢疾走，如同一頭野狼般反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