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東方區與貧民區接壤之後,胤夫就沒聽到一個好消息,壞事總是不斷再發生。在維護東方區的秩序之時,他又不得不提放東方區的三大家,這種混亂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滋生“念頭”的時候。就在剛才,胤夫接到了內線人的報告:在一間小巷子,死了五個人。“我寧願你們都給我睡死女人身上,也不願意你們用這種事來煩我!我養你們,是為了抓住敵人的把柄,而不是管理這些死人!”胤夫大聲嗬斥著對方,焦愁與重壓讓他有些神誌不清,忘記了這些人絕非是那種庸才。“大人,我想這件事更為重要!”陰影之中的人堅持道,語氣甚為篤定。胤夫不厭煩地答道:“那你最好祈禱你是對的!”……這是一件慘案,五個人的屍體躺在小巷子裏,喉嚨處有一條清晰的血線,從他們手中的刀看來,這隻不過是一起普通的黑吃黑,根本不至於驚動他、但在下屬的堅持下,胤夫伸手摸向他們的喉嚨之時,細細的火花突然跳躍起來,他非常熟悉這種感覺。胤夫眉頭緊鎖,一種預兆從他心裏跳了出來,他暗自想道:“該不會是它們吧。”說罷,胤夫立即吩咐屬下撕碎他們的衣服……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正如他所預想的,胸口處有一個巨大的血洞,裏麵的心髒已經被人取走。下屬迅速把手摁在地麵,無形的波紋如同水圈一般開始散開,而當擴散到某些地方之時,突然出現了缺口。一語成讖。“這裏的勢被改變了,有著殘缺,而它們殘留下的味道真的很令人懷念呢。”下屬低吟著。胤夫迅速起身,皺著眉,“你有沒有告訴域都的人?”“沒有,大人,因為東方區現在已經夠混亂了,如果讓人知道,東方區出現了……”他未能說下去,來源於事實的巨大不安感讓他心不住地打著顫,他畏懼。胤夫立馬命令道:“姚建,撤回對東方區三大家的兵力控製,把消息即刻告訴淵樓。還有立馬告訴張將軍:讓他召集自己所有能召集的軍士將領,還有他的十艘龍艇。”下屬一驚,有些遲疑,即使是當初麵對蠻夷的叛亂,東域也隻才出動了兩艘龍艇……這已經遠遠超過了鎮壓叛亂的範疇,而是一場戰爭。“去找到文啟學院的大先生!”胤夫斬釘截鐵地命令道,“如果有一個人能處理這種狀況,那隻能是大先生。”“恐怕不行,大人。皇室和淵樓在貧民區的憾龍山,布下了層層埋伏準備,殺死大先生……”“哦,真是蠢到連他媽都感到羞愧!”胤夫震驚。在他看來,這群混吃等死的老東西本來可以安安靜靜躺進棺材,可是卻居然妄圖在自己生命最後一刻為自己的皇室子孫鋪平道路。看來他們已經老糊塗了,忘記了大先生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忘記了東域的政權是靠什麼建立起來的。卸磨殺驢是一個鞏固皇權最為有效的方法,但是你也得看看這頭驢自己有沒有能力殺。胤夫陰沉著臉看著角落裏的箱子,狠狠地一腳踹了上去,他絕望地雙手捂住臉抹掉額頭的汗,氣喘籲籲地道:“在暗地裏,向東方區還有附近的所有先生發布懸賞,隻要是能打的,都全部召集起來……還有,”胤夫想起了些什麼,命令:“將我妹妹秘密護送會域都的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下屬沉默了一會兒,如實回答道:“……公主以死相逼,她說自己要見柳毅。但柳毅自從前兩天就不見了蹤影,所以公主不肯從。”胤夫擺擺手,隨意地答道:“放藥,打暈……無論什麼辦法,今天一定要把她送回域都!”隨後,胤夫仿若精神失常一般走出這個巷子,看著滿目瘡痍的東方區,苦笑出聲。它們來了,那些家夥回來了。界線山南脈的古妖事件就應該引起重視,但是那般蠢貨卻隻是草草了事,隨意派了幾個先生去追殺那隻古妖便完事。“一隻殘廢的古妖能掀起多大風浪?”那群人曾這麼說道。是的,這群人從未體驗過戰爭的殘酷,也並不知道何為生死離別。東域人在界線山的庇佑之下,過得太過於舒坦,忘記了恐懼為何物,忘記了奴隸為什麼……而現在,他們必將為這份大意付出代價。界線山使古妖與人類就此被隔絕開來,但是胤夫知道大域的陰影之中依舊存在著在那場戰爭殘留的古妖,它們躲藏在陰影之中伺機待發,一心一意地想要重新回到這片大陸。作為曾經直麵過一隻古妖的他,簡直無法想象一隻古妖就這麼出現在東方區時候的光景。“這裏會變成地獄的……”胤夫如此想到。……他看上去和貧民區年過六旬的普通老人沒什麼兩樣,破爛的衣衫更像是由幾塊破布拚湊起來,泥垢都快把衣衫染黑,長久未洗的長發將他的臉掩藏在陰影之中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麵容。他拄著一根黝黑的長拐杖,枯瘦如骨的雙腳借此賣力地向前走著。這是一位半截身子入土了的老人,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邁進自己的墳墓。老人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活了多久,就好像是在夢裏一樣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老下去,就如同人類在書中所寫的那樣,蒼老不是身體的衰敗,而是內心的腐朽。他不屑地扔掉手中人類的心髒,那幾個年輕人明明正值壯年,可是內心卻如同一個遲暮的老人。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但他依然能感受到內心的跳動,尤其此時此刻他已經感受到了雀躍。他僅僅憑借內心之中那個信念便活到了今天,他堅信自己終究有一天能親自見證那道光芒,而如今他接受指引來到了此地,他已經清楚感受到了那位長老的氣息,感受到了對方的呼喊。“烏納塔,我的主人,我願為你奉獻自己的一切。”他突然停留下來輕聲吟誦著,就像是朝聖的僧侶。突然傳來的吟誦聲驚醒了這裏的守衛,兩人自問自己都是混了許多年的老手,加上自己不一般的先生境界所以才被委托重任,看守這裏。可若不是對方的吟誦聲,他們倆甚至都未曾察覺,多年的豐富經驗讓他們倆立刻明白這不會他們所能處理的情況,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通知圖爾斯大人。在互相遞弄眼色之後,其中一人無畏地站了出來,冷靜凝視著那位老人。“烏納塔……”漫長的拖音隨著他拐杖的跺下而響起,而與此時,無形的波紋散開,所有的一切陷入靜止之中。他直接穿過守衛,在拐杖再度跺下之時,黑色的灰燼隨風消散而去,一些火星飄渺,在他背後,是無盡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