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地方!”墨羲之在心裏惡狠狠地唾棄道,她一邊不留痕跡的將手摸向兜裏,一邊問:“你還在等什麼?”“你們東方人不是講究時辰麼?婚喪嫁娶,外出探親都要講究一個吉利的時辰。”“我看你……是在等待祭壇的打開吧!”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老人搖搖頭,親描淡寫地將手探出,然後在虛空之中接下對方的拳頭。歎了口氣,“還真是小孩子脾氣。”墨羲之冷笑著反駁:“即使是古妖,還是為會廉價的快感而感到愉悅嗎?”老人看著麵前逐漸消失的人影,當想要做出些什麼之時卻聽見了一個東西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一個墨色的盒子在他腳下碎開,在那一瞬間,無數的墨色方塊兒從那裏猶如蜜蜂從蜂窩之中湧出,時間的維度在那一刹那開始擴大,無形的枷鎖迅速擴大,乃至整個祭壇,這裏陷入某一種特殊的靜止之中。“時間結界,結界師?”老人笑而不語,在心底生出佩服,曾經被奴隸的賤種,如今卻擁有了不亞於他們的力量。即使是自己,卻依舊被這個時間結界困住,他望著出現在自己上空踩著一塊墨色結界的女孩,欣慰笑著。正如她自己所說的,恐懼是勇氣的證明。在她紅如楓葉的眸子之中,有一股獨屬於她的驕傲之美,那份獨屬於她的驕傲讓墨羲之站在了那隻尊貴的古妖上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並且主動向對方發動了進攻。墨羲之手指解開一個印,所有的一切在眼底變得清明,一股熾熱的血在全身激蕩,骨頭發出哢哢的聲響。墨羲之咬著牙,忍受著自己體內力量帶來的衝擊,隨後手指隨意一劃,一道鋒利的線夾雜著迫人的力量直直地轟出,那是猶如山崩地裂的力量,甚至將整個祭壇都為之震動。當圖爾斯還在震驚於自己為何突然間無法行動之時,一道巨大的轟響聲讓他不得不打斷這一切。所有人都因此望向了下方,在看見那個踩在一塊墨色結界之上的女孩之時陷入震驚之中,在她下方的被困在結界之中的老人猶如一葉扁舟,在獨自麵對著狂風暴雨。這突然的一幕讓他們明白計劃已經暴露,但令他們更為震驚的是下方這兩人敬畏的力量。李一看著那個女孩,在心裏感歎真不愧是文啟學院的“免試皆傳”,她在結界上的造詣甚至已經能影響到他們,可就當他想要探究究竟是何人值得墨羲之動手之時,他突然間惶恐得不敢動彈。李家人和黃家人彼此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同樣的信息。黃老顫顫巍巍地扶住一根柱子,看著那個衣衫襤褸的老人,聲音變得嘶啞,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幾欲令他跪下,“……這怎麼可能!”“一隻古妖,他是一隻古妖。”李一和柳毅不約而同地說道。墨羲之的手指再一劃,淩厲的線條在空中飛揚,又是一筆,橫切而出,隨後速度越來越快,她無意識地做著這一切,這裏的風被盡數壓榨成了刀刃,鋪天蓋地地包圍住老人……那是驚人的力量,甚至讓柳毅生出了挫敗感,他看著那個淩厲得如同一把長劍的女孩,心歎果然不愧為墨家人。她隨意一劃就是一道了不起的極致線術,而每一道線術不僅僅擁有極致的切割之意,甚至還擁有了球的轟炸屬性,她天才般的將兩種不同屬性的術融合在一個之中,而她在施展這些之時甚至都未經過任何準備,信手拈來,隨意而至。她的強大不僅僅是因為自身實力境界,更有她那非凡的術式理解。柳毅轉而看向術式中心那位巍峨不動的老人,搖頭說道,“還真是湊了一桌打麻將。”墨羲之脫力般地喘息著,灰塵逐漸散去,那位依舊安然無恙的老人吹了吹肩膀上的灰,然後輕微一動,掙開困住他的結界,抬頭問道:“力量還能控製?”“你可以試試。”墨羲之緊盯著對方,她挽起袖子,墨色的方印活了過來,縱橫交錯的線條扭曲在了一起,卻仿佛掙開,它們被死死困在了那裏。那道黑色的方印,和那些線條美的就如同上古的壁畫。中指和食指緩緩並攏。一道哢嚓的聲音,一道鎖被鑰匙艱難地打開,黑色氣絲在空氣之中遊蕩,維持著正方的軌跡。另一隻手翻掌對準老人,那是一道灰色的影子,空氣激蕩著如同樓鍾搖擺,然後被那股力量壓縮到了極致,成為了一個飽和的氣泡化與那把灰色影子頂端,那裏所有的一切都被排空,巨大的氣壓在地上脫出一道長長的軌跡,那道轟鳴回蕩在這個祭壇之中。老人將手持的那根手杖上揚,然後輕輕一點,疾走的波紋由此迅速擴散開來……墨羲之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艱難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絲毫。作為結界師的她很快就明白這是“結界”的力量,可是一隻古妖怎麼可能會人類的術?可她甚至還來不及思考,對方做出了令她更為震驚的事。在困住墨羲之之後,老人自顧自地踏上了祭壇的階梯,在來到高台之後,他放聲吟誦,用所有人無法理解的語言在高歌,就猶如一個戲子在忘情的表演。那根手杖已經被他丟棄在一旁,他所做的這一切就像是一場盛大的表演。隨著他的進行,他慢慢地褪去自己人類的偽裝,將自己從墮落的深淵從拉回來,用一種更為高貴的形態展現於世間。墨羲之已經分不清那是猙獰的笑,還是愉悅的笑。在他身上,上千根骨頭開始從他身體內突出,流露而出的妖血順著祭壇的凹痕開始慢慢填滿,祭壇發出更為妖異的紅光,一股神秘而又宏偉的氣息開始彌漫而出。無數根骨頭開始重組,新生的血肉依附著那些骨頭開始迅速生長……火焰在它身上燃燒著,整個空間因為這股高溫呈現出劇烈的扭曲感。無盡的火焰鑄就了這隻古妖的高貴軀體。無形的威壓如同波紋一般開始釋放而出,在所有人還未從恐懼之中逃離出來之時,這股強大的力量已經讓他們不能動彈半點,而隨著那隻尊貴的古妖慢慢完成自己形體時,威壓猶如泰山一般壓在每個人的頭頂,來源於本能的力量開始讓他們不得不彎曲自己的雙腿,最終下跪。“這是神話故事之中的涅槃重生嗎?”柳毅跪在地上,艱難地咬著牙,有些不敢相信。隻在故事之中所聽聞古妖的他們,在麵對那不斷釋放而出的精神威壓之時,竟隻能依靠自家先生的力量勉強的維持自己跪在地上。他們恐懼的望向那個已經遮蔽天日的高大生物,似乎想要將這副場景永遠記在心底。圖爾斯不甘地跪在祭壇的高台中央,死死地用手撐住自己,以免將自己整個身子貼在地麵。不是先生的他,現在完全憑靠自己的尊嚴和意誌在苦苦的支持著,而當那隻古妖高貴的頭顱俯下,用風車般的血紅巨瞳注視著他之時,他終究是伏在地麵之上,雙腿瑟瑟發抖。“你還在想維持自己的自尊?卑賤的人類!”那隻巨大的古妖的發問險些震破圖爾斯的耳膜,他努力捂住自己雙耳,盡可能的將自己頭埋在地上,嚐試用心理暗示去逃避對方。古妖發出瑟瑟的笑聲,當它想要將這隻螻蟻踩死之時,它卻聽見了清脆的女聲。黑色的氣絲包裹住墨羲之的雙指,緊緊回拉,“起印。”方印平底而起,巨大的方正墨色空間以方形為底,瞬間張開。灰色影子紮進方印正麵,吹枯拉朽的刺破,墨羲之手指橫畫,墨色方印邊墨色的圓麵如同圓形硯台起墨,圓柱轟然撞進方印。鮮紅潑散在墨色之中,點點紅色散開。又是猛地上拉,空中八個點飛速旋轉,十二條黑線緊緊繃直,墨色開始渲染,六道麵死死粘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方體封鎖住那隻巨大古妖的行動。墨色的點開始旋轉,逐漸形成一個手掌大小的漩渦,墨羲之手探了進去,握住一塊雨傘末端般的墨色圓柱,緩緩抽出,迫人的刀鋒之上沒有任何的符文,明亮得如同夜空。那是一把很簡單的刀,圓柱的刀柄,刀鋒插入其中,看起來更像是一根棍子而非刀這種肅殺的武器。她抽出墨刀,對準結界圓心奮力插去……墨色的結界扭動起來,結界中心深深地塌陷,仿佛水洗的被單被巨大的外力扭緊,水開始脫掉,墨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著,墨刀插入了海綿之中,巨大的吸引力拽住刀。墨羲之兀地穩住身形,手死死握住墨刀,冷厲的目光似乎化作了巨大的十字劍,鋒麵映射出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