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天啟之始(下)(1 / 3)

翁鳴的聲響充斥在他的大腦裏。這讓柳毅又想到了那個晚上,身體濕透了的他,堅決且準確地用這把小刀刺向父親的心髒,將對方親手送入沒有邊際的黑夜。如今這個熟悉的動作讓時光逆流,隻不過如今的他不再是那個青澀的青年,但是對方卻是更勝親人之人——圖爾斯。這個從西域而來的老男人讓孤苦無依的他在柳家獲得支持,並且擔任柳家大家長。從某些方麵來說,他更像是柳毅的老師,一位教習先生,他值得柳毅尊重。而柳毅一直明白,這位膝下無子的老人,一直把柳毅視為已出。這一次,柳毅的手依舊沒有顫抖,平穩得讓柳毅認為古妖的結界是否已經消失,隻不過這一次對方並沒有喪失警惕。在這個古妖的領域裏,唯一的好處就是即使是作為普通人,圖爾斯也能察覺到先生的動向,在柳毅流露出殺意的那一刻,他得以時間可以準備好反擊。在柳毅準備從他身體裏抽出刀的那一刹那,圖爾斯避免受到了致命傷,以此能夠讓他可以開始掙紮。這不是一場關於力量的爭鬥,在這隻古妖的領域裏他們無法做到什麼,他們在用自己的決心和意誌來擊垮對方,在忍受領域帶來的侵蝕的同時,他們要用自己的堅決抵擋這一切,並將敵人置於死地。圖爾斯反轉過身體,用手中的水晶猛烈地擊打在柳毅的手腕上使其失去小刀,柳毅忍住痛苦就此捏住對方讓圖爾斯丟棄水晶……兩個人猶如混混打架一般纏在一起。但是圖爾斯的笨拙在柳毅看起來是那麼的蠢,就像是自己父親在臨死前看著自己的那副樣子,可笑而又令人惡心。柳毅討厭這副樣子,雖然他更討厭自己。但是有一點,他無法對自己下手,而對敵人下手他向來狠心而致命。在圖爾斯鬆懈的空檔,柳毅準確無誤掐住對方的喉嚨,緩慢地加大自己手部的力量。額頭間青筋猶如老樹的錯根一般盤出,他那血腥的眼不僅僅證明他正遭受著的巨大痛苦,也證明了他理智的喪失。緩慢地,有力地將圖爾斯的喉嚨慢慢捏緊……讓對方失去自己的呼吸。圖爾斯用盡自己生命之中最後的力氣竭力地嘶吼:“就是這……樣,像……殺死……你……父親……那樣……殺死我!豎子!”圖爾斯的死亡並麼有引起多大波瀾,領域下的李家人和黃家人隻能跪在地上,苦苦支撐。而對於已經殺死過自己父親的柳毅來說,他根本不在乎圖爾斯的死亡。柳毅想要掙紮著起身,但是精疲力盡的他在古妖的領域之中脆弱得如同蘆葦。他隻得托著滿身是血的身體緩慢地朝不遠處的水晶爬去……可就當他的手觸碰到那顆水晶之時,一隻黑色的皮革鞋踩在了上麵。“真是精彩的一幕。”那位老人吐出一個煙圈,由衷地稱讚道。與虎謀皮,當柳毅選擇和大先生站成一隊的時候他便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他之所以背叛圖爾斯,選擇大先生,不僅僅是因為柳輕紅的安全,更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一場無法抗衡的漩渦,而圖爾斯和東方區的三大家都不過是渺小的塵埃。在東方區有能力麵對的,隻有大先生這樣的人。但似乎那個驕傲到孤獨的老男人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擁有柳家這樣的盟友。謝東忽視掉柳毅苦苦的懇求,將對方的哀嚎視若未聞,拾起那根水晶,然後從他身邊徑直走過。他端望著上方苦苦支撐著的墨羲之,輕聲地問道:“玉璕,這一次你作出抉擇了嗎?”在他手中的綠色水晶開始釋放出神秘的幽光,猶如一條條細流以那裏為源頭開始向四周擴散而出,古妖領域的力量因此而消退,所有人終於得以暢快地呼吸,如釋重負地躺在地上。那隻古妖發現了這個突兀的闖入者,而當它與對方相互注視之時,謝東向他揮了揮手,露出老友一般的微笑。古妖恐懼地抬起頭顱,意料之外地它並沒有選擇反擊,而是死死護住祭壇,低沉地發出怒吼。就猶如一隻狗對於闖入者那樣嘶吼,但是會咬人的狗從來不叫。出乎意料,謝東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他隻是靜靜站在原地,將手中的水晶朝著祭壇扔出,在那顆綠色水晶快速飛向祭壇之時,手重重一揮……古妖瞬間張開自己的雙翼,放棄對墨羲之的防禦,然後高聲用古妖深奧的語言吟誦著……一個“麵”在綠色水晶接觸的那一刹那及時張開,無形的力死死地咬住高速的水晶……謝東見此上前一步,手掌起印,這裏的勢瞬間被撕裂開來,全新的力量注入其中。五行突然變得暴躁,所有的規則和勢都因為這兩股強大的力量重新改寫,抓住機會的墨羲之不再等待什麼,她右手迅速展開六個全新的方形結界,瞬間封住古妖的雙翼和四肢。趁此間隙,那顆綠色的水晶夾攜著那股神秘的氣息衝破“麵”的阻礙,直直地射入祭壇中央……那顆水晶從祭壇中央迅速下墜,那裏有一個神秘的綠色深洞通向了不可知之地。而那顆水晶在謝東力量所覆蓋之下,高速下墜,摩擦出劇烈的火花,而這股力量也最終與祭壇之中的力量相碰撞在一起,引發了一場難以置信的爆炸……沒有任何遲疑,這股驚人的力量衝擊波足以毀掉這個地方,墨羲之再一次掏出那個神秘的盒子,展開一個圓形結界之後將自己籠罩。至於李家人和黃家人可沒有這麼幸運,這場足以隻能用滅世形容的爆炸他們可沒有任何能力抵禦。正如柳毅所說的,在這場漩渦之中,他們不過是螻蟻。躺在大先生背後的柳毅,絕望地哭出聲。…………神居之中有一種詭譎的沉靜。玉璕相信自己的腳步邁的很輕,因為從未如此堅實平穩過。他緩步走到祭壇中央處,看著那個靜謐的鎖孔,發出最後的通牒:“讓我們離開這裏,作為交換,我會把鑰匙留在這裏。”古妖低沉地說:“或許我看錯了你……你其實和我們是同類,有一顆卑劣而從不膽怯的心,你竟敢威脅我!”玉璕嗬嗬一笑,就像是以前和那些混混聊天一樣,“如果這是稱讚我樂意接受。”“不……你不會得逞的,凡人。這一次,是我贏了。”虛空之中的聲音話鋒突然一轉,玉璕從中明白了些什麼東西,那是——竊喜。巨大的驚恐在他腦海裏炸開,在玉璕意識到了些什麼東西之後,從背後而來的劇痛已經刺入骨髓。他難以置信地轉過身,那個女孩變成了自己從未認識過的樣子。驕傲,不屑……但最重要的是,他從對方身上看見了一隻古妖的影子。踩著高蹺行走的玉璕,當他因為柳輕紅而墜落之時,他便明白有那麼一天。那個女孩停下了手中的術,玉璕無力地倒下,在他胸口處不斷有鮮血冒出。她抽出那把精美的折花刀,重新對準了鎖孔。玉璕聽見了她的聲音,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虛渺神秘。“你太令我失望了,玉璕。你以前就像是一隻蛤蟆;弱小,安靜,被人戳一下才會往前跳一步;我總以為當你真正看見自己的遠方的時候,再也不會安安靜靜呆在原地,但是我錯了……你拒絕了這份饋贈,選擇了平庸,依舊扮演凡人。內心的平庸,就是你失去追求力量的那一瞬間,你殺死了一個本能做的更好的自己。”紅色的光不再如同當初那般隨意地四溢而出,它們順著鎖孔流入折花刀,然後爬入女孩手腕之中,流入她的手心。在她的手心處,一個符文慢慢隱現,它貪婪地吸收著這所有的力量,如同出生的嬰兒允吸乳汁。在神話故事之中,一位先生以自己的陰陽眼作為交易,獲得妖血的沐浴,至此,擁有了無上的力量。那麼,此刻的“柳輕紅”是出賣了什麼來獲得這隻古妖的力量呢?玉璕惶恐地痛苦嗚咽著,他察覺到了自己的蒼老,生命的力量正在逐漸逝去。他的麵容開始枯老,頭發變白,在他手心之中那個神秘的符紋,綻放出奇異的光芒。柳輕紅出賣了他,將自己作為獻祭,以此獲得力量。女孩滿意地享受這這股極致力量的衝擊,猙獰地怒吼道:“玉璕,本該是你,本該是你繼承神居的力量,和我融合在一起,直至永生。但你拒絕了我,就像是上一次一樣拒絕了我!既然這樣,那就作為祭品,去死吧!”玉璕難受極了,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