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你猜猜。”“那算了,口好渴,能給點水嗎?”“嗚,這我就沒什麼辦法。因為這兒什麼也沒有……”那道聲音很熟悉,卻令他茫然。玉璕身體抽搐起來,卻沒有痛苦。一種當初他遺忘的東西開始追趕上了他,爬到他的身上,慢慢地,有節奏地撫摸著他。他安靜了下來,身體變得暖和……某個東西把自己的爪插進他的胸口,然後捏住他跳動的心髒,滾燙的血液流出。它狠狠一捏,捏爆玉璕的心髒,血雨落下,慢慢地,整個世界陷入了死寂,再無其他任何的聲音。隨後那東西笑了起來,癲狂笑著。墨色的流沙隨著距離的風,仿若黑色的風暴席卷掉這裏的一切。墨色的雨開始下,衝涮這裏的一切,不淨的,腥臭的,這裏的血汙不複存在,連那些冤魂惡鬼都安安靜靜地閉聲。他咆哮道:“玉璕,好好睜眼看看這個世界!”……謝東抬頭看著烏壓壓的墨色雲塊,冰冷的雨打在自己身上,他敬畏地仰視著那隻再度君臨於這塊大陸的尊貴古妖,頭低得更低。墨色的雨撲哧撲哧地擊打,黑夜已經來臨,新的時代即將開啟。從噩夢之中醒來的玉璕死死地睜大自己的雙眼,掙紮著從汙泥之中起身。他驚疑地看著插入自己胸口的一根妖骨,這種並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令他極其不舒服。很快的,一種難以想象的怒氣席卷了他。就像曆史上的勇士一般,玉璕握緊插進心髒的那根妖骨,大力將它從自己胸口中拔出,隨意丟在一旁。這隻古妖沉默著看完這一切,它無視掉所有人,無視墨羲之,無視謝東,無視柳毅。在它眼裏,這裏值得它尊敬的隻有那個名為玉璕的人類,它那宏偉的聲音響徹整片天際:“像曆代勇士那樣將我的頭顱砍下,玉璕!”玉璕手心那道神秘的符文開始綻放出神秘的光芒,令人膽顫的力量從他手心決堤般湧出,化作了瘋狂的黑色氣流在他身邊蔓延,然後觸碰到那隻古妖的領域,它們起初如同害羞草般低頭,隨後而來的是……洶湧地撞擊,它們在那一瞬間大肆啃噬著領域。古妖嘶吼一聲,捏碎自己的妖尾,所有的符文瞬間包裹住那根“尾巴”,化作一把極其鋒利的長槍擲出,在玉璕無法做出反應的瞬間,再一次直接刺穿他的心髒。巨大的動能帶著支離破碎的玉璕飛滾,然後將其狠狠地釘死在地上。這就是人類與古妖的差距,在沒有度過那條界線的人類,在麵對一隻尊貴的古妖之時,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就連墨羲之都未曾看清楚這一切。在風雨聲之中,她輕聲低語著那隻古妖尊貴的名字——烏納塔,傳說之中的七古妖。曾經統領古妖一族的七位君王之一。即使他被關押了上千年,但僅僅靠吞噬同類所獲得的力量,舉手投足間便能毀掉整個東方區。墨羲之看著這一切,無法理解地低喃:“大先生,你究竟是想做什麼?”古妖的領域已經擴大到難以置信的地步,一處大漩渦連著天際。漩渦之中紫色的線連著上空,那些雲被敲碎,被撕碎,然後重新排列組合,它們被那根紫色的線所牽引,然後重新彙聚成了一處又一處的漩渦……一個類似於門的麵逐漸打開。那道麵越來越大,慢慢地,起初的黑色被淡藍色的微光所籠罩。那道麵就像是麵團一般難以保持凝固,反複扭曲著。但最終,它慢慢趨於穩定。隨後,從那道麵裏,踏出一隻高大的黑色妖獸……從天而降的雨瞬間化作霧氣,迅速被蒸發,灰色的骨質灰燼隨風飄散,最後在古妖的力量之下凝聚成一根骨刺,兩根骨刺,四根骨刺……無數根骨開始刺聚集在玉璕上方。它們的鋒利與尖銳甚至讓每一個觀看它的人,皮膚都被割破,而此時此刻,它們的目標僅僅是下方的一隻螻蟻。烏納塔從未覺得殺死一個人會獲得如此快感,而如今他體會到了。擁有力量從來不是一件喜悅的事,而是取決於這股力量如何讓自己痛恨的敵人痛苦。所有懸浮著的骨刺猛地向下方刺去,而在它從未曾注意的某處,一道身影的速度甚至比那些骨刺更快。墨羲之快速地躍入其中,她如同雨燕護雛一般護住玉璕……所有的骨刺刹那停頓下來,一個墨色的“球”突然張開。所有的骨刺如同退潮般在球型結界外圍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消逝,時間的那跟線被那個女人悄無聲息地用剪刀從中剪斷,圓形結界吞噬掉骨刺,瘋狂生長,然後包裹住古妖。球型結界之中的墨羲之雙手緊緊地握住那把“長槍”,她想要從玉璕胸口抽出,可是這把由烏納塔自己妖尾所組成的利刃,在墨羲之握住的那一刹便吞噬著她的生命力……這股痛楚幾欲讓她昏厥過去。是的,墨羲之一直在渴望著這麼一場災難,在絕望和痛苦之中,她和玉璕相擁著,靜靜地等待死亡和黑夜的降臨。玉璕麵部肌肉巍巍地抽動著,依偎在他肩膀上女人從未如此親切。此刻的墨羲之不再是那副驕傲的樣子,這個將死之人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恢複成了她本來的樣子。在她身上你找不到任何完好的地方。被她現在強行握住這把長槍正快速地竊取她的生命力,虛弱的甚至令玉璕輕輕一推便將其推倒在地上。虛弱無力的她猶如死屍躺在地上,嘴唇微微動著,低聲喃喃:“唉,我能和你一起死去嗎?”本該釘死住玉璕的妖尾顫抖了起來,玉璕手撐著地麵,胸口處沒有絲毫的鮮血,他一步步地把自己的身體挺立直,從妖尾之中強行掙脫出。他又是一陣發力,胸口間因為血液凝固的傷口撕大,可竟然沒有流出任何的血。仿佛就是一具幹屍,不再是自己,失去了靈魂。玉璕手握住妖尾,拔出,穩住自己的身形,宣告:“不,我要活下去,活著見到這些該死的古妖都下地獄!”謝東任由那股冰冷的雨洗涮自己,他抱怨著這麼大的雨甚至可以澆滅他的怒火,而且這溫度要讓他感冒。他看著那個如同門一般的麵,淡藍色的微光似乎具有某種了不得的力量。終於,謝東得意地笑出了聲,無比愉悅地說道:“我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啊!”那道有著光暈圍繞的“麵”,無窮無盡的妖獸從中奔騰而出,仿若界線山難得一見的妖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