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野火雄心(1 / 2)

東域淵樓“天機閣”。那群老人煩悶地用掃帚清掃著古書、文獻資料上的灰塵,雖然他們這一群“整天無所事事”的老人每天恪守整潔和幹淨,但現在這個無趣的動作隻是為了和大家一樣掩飾心中的煩悶和……不安。他們老了,老有重權,他們再也無法像年輕人那樣隨意表示自己的心態,一言不和,就吵吵嚷嚷著要到巷子裏單練。他們的不安來源於內門“製約水晶”中飄渺不定的明火,他們在漫長的時間之中等待一個既知的答案,這樣打發時間的方式隻是期待這個時刻晚點到來,然後知道其中的“度”,一變他們在最快的時間裏做出最為正確的選擇。可是老先生們閃爍其辭,正在試圖掩蓋些什麼,可是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水晶裏模糊的景象和低語在昭告著神啟。“砰!”青銅大門終於打開,在“漫長”的等待之中,他們迎來了那個答案。不必等待大先生的回答,因為在開門的瞬間,他們聽到了水晶裏那道嚴肅而又冷漠的聲音。大先生失去了往日的榮光,如同被枯灰鋪滿的臉上堆滿了皺紋。他喃喃低語:“妖能波動溢出,七古妖現世。”圍在他邊上的所有人仿若末世降臨般,呆若木雞,他們的反射弧已經無法支持他們思維所帶來的震撼,他們失去了應有的反應能力,他們隻得反複念著剛才的那句話,以期望自己的腦子在大量的刺激之中做出應有的判斷,可是失望接踵而來……整個房間裏空蕩蕩的隻留下那句話。“妖能波動溢出,七古妖現世。”偌大的議事廳如今隻有兩人,就連氣氛都有一些陰冷。龐大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老男人,他正端著隨身攜帶的骨瓷茶杯淺淺嚐了一口這裏的好茶,看著下麵如同進行軍般有序的人群各自流向他處,“瞧瞧,這裏的家夥都因為一個人的命令而赴死奔向戰場,瞅瞅他們的褲子,難道不會因為自己麵對一隻尊貴的古妖而尿褲子嗎?”“他們可不是學生,他們都是戰士,在他們眼裏,域的榮譽和百姓的生死高於一切,當他們加入淵樓的那天就已經置生死於度外。”  老人轉過身,嗬嗬一笑,“你在說文啟學院的學生都是嗷嗷待哺的小綿羊?”“至少你所看重的玉璕就是那樣,他根本毫無作為。我聽說他甚至現在在古木居正和一個女孩共享溫床。”“你在責備我?”他的聲調高了起來。灰衣老人依舊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他凝視著謝東,不急不緩地說:“對!是你親手釀成這樣的大錯,而如今我們現在隻能派無數的死士用他們的生命拖緩烏納塔的進攻!謝東,這些人都有家人,而你這樣的陰謀家卻還在策劃著一場革命!別以為我看不穿你想做什麼!”謝東怒了,他朝著對方喝道:“夠了,難道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聽你的嘮叨?你別忘了,我在東方區差點被你安排的人殺死,在麵對那隻古妖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是卟啉犧牲自己的壽元才勉強困住它,否則現在東方區已經毀了,不會讓你有時間還能建立一道結界屏障攔住他。”“夠了,謝東!”灰衣老人拍桌而起,“別偽裝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我們的手都不幹淨,唯一的區別隻不過是你是想毀滅東域,而我是為了保護東域。”謝東的手砰地撐在桌上,他靠近對方,用一種嘲笑的口吻敘述道:“守護東域?真是可笑,你隻不過帝製下的一個奴隸而已,被自己的奴性驅使著前進。你的惡就是你的平庸,而也就是你的這份平庸會鑄就更多的惡。大先生,你已經老了,老人就該進棺材裏躺著!”“這難道就是你?一個革命家?謝東你難道不明白革命的血腥成本會比這場災難更甚,會有多少人會無家可歸,會有多少人而死在戰場上,會有多少人妻離子散。”“他們需要的是——自由!”謝東攥緊自己的手,他一字一詞地緩慢述說,以確保大先生能聽明白自己在說什麼。灰衣老人突然笑了起來,他如同喝醉了一般行步不穩,隨後他高聲吟誦:“自由嗬,自由嗬,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謝東!我發誓我一定會傾盡全力把你吊死在異端柱上,就像你的老師和師兄們一樣。”謝東端起茶杯,做出敬酒的姿勢,“大先生我很期待那天。”門重重關上,他並未再說什麼。…………柳毅推開那扇門,然後徑直來到一個小花園……秋季,這裏的樹葉開始枯黃,甚至有些直接落光,枯枝將清晨的陽光切成了一塊一塊的。柳輕紅很喜歡花兒,所以他不惜花重金直接在她房間外開辟出了一個院子,種上各種各樣的植物。在她的房門前貼著各式各樣的門神,那時候,柳毅經常騙她這些都是妖怪,你如果逃出去,他們就會把你抓來吃掉。但幾乎每次,每當柳毅有事在外,柳輕紅總是會從家裏逃出來,去界河玩,或者在街上亂逛。柳毅無奈地苦笑一聲,用手撕掉那些門神,可就當他的手觸碰到屋門之時,突然嗚咽哭出聲……他的手移到門鎖上,覺得自己的手好酸,抬不起任何東西。那扇朱紅色的門反複扭曲,就好像是一個洞,能將任何東西吸進去。門開了,柳毅愣在了原地,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他終於有勇氣踏進這間屋子。柳毅沿著牆壁漫步,手指掃過滿是灰塵的書桌。猶豫了很久之後,柳毅把床上的帳子掀開,整個人都躺在床上,他想起了很多東西……柳輕紅認認真真寫字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她總是要央著自己要糖吃;也想起了自己當初準備把她嫁給公子胤的時候問她:“輕紅,你長大了準備要嫁給什麼人呢?”“……哥哥那樣的吧。”這句話真是令人溫暖啊,大概天真的柳輕紅從不明白“嫁人”是什麼意思吧,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利用了她成為自己的政治籌碼。柳毅覺得有點累了,很想睡一覺,他懦弱地認為當自己一覺醒來,一切都會複原。沒有古妖入侵東方區;柳輕紅也沒死;圖爾斯還是那個和藹的老人。隻要是這樣,他不是柳家大家長那又何妨呢?應該是這樣的吧?……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切都沒有改變,自從自己將匕首插入自己父親胸口的那一刻就應該明白,任何悲劇都不會改變的,時間隻會往前流逝。緬懷死去的人,那是懦夫的行徑……他應該做的不是躺在柳輕紅的床上獨自傷感,獨自空虛。在這房間裏,從空氣之中尋找到往日的點點氣息,就像一個毒癮病人一樣以此過活。他應該感受到的是滔天的憤懣。那些殺死柳輕紅的人,將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即使對方是謝東,即使對方是文啟學院,即使對方是南域的墨家!所有人,一切與之有關的人,都將會為此流血。將在我的憎恨之中瑟瑟發抖,最終一切都將歸於毀滅。我將證明自己不再軟弱,軟弱到什麼都做不了。我會讓你們,明白什麼叫血流成河,見識什麼叫聞名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