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結界之術(1 / 2)

這是一次墜落。漫長、孤獨、令人悲傷。從這麼高的地方落下,足夠玉璕思考很多事。比如他那隻能用白開水慢慢煮的一生,還有他曾經蠻喜歡小升以及自己仗義的玉家大哥,可這些回憶最終隨著白開水的霧氣慢慢消散。他對墨羲之倒沒什麼特別的印象,是因為對方殺了自己嗎?不,玉璕很快就否決了這個荒唐的想法,他隻是下意識地想要忘記對方而已。人一生的過客這麼多,他沒必要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在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人物上……可要是這麼說起來,玉璕倒是有足夠的理由忘記其他人,比如,唐玉……其實自己和唐玉在一起的時光也是那麼無關緊要。這還真是扯淡的一生,連什麼有意義的事兒都沒有,沒什麼可以緬懷的,沒什麼可以悲傷的,也寫不成小說。玉璕是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他無法判定自己所存在的意義,沒有悟性,yu望又淺薄,他實在是沒什麼骨頭。在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天堂與地獄,他從不認為是自己的惡,使自己墜入了地獄。在這無限拉長的時間之中,隻有他自己……孤獨,渺小,不值一提。他不為自己祈禱,不為人生緬懷,不為過去束縛。他隻閉上眼享受著生命時光之中難得一場的墜落過程,就像是睡在草地上享受午後的陽光。直到某些回憶竄入心頭,柳輕紅死了,玉淩飛死了,小升死了,很多人都死了。活下去的人是他。是的,玉璕活了下來。從裏區開始,他就學會了不擇手段活下去。這個卑劣的家夥害怕死亡。不過,他畏懼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在他死前,那些該做的事一件未做。玉璕看向高空之中的那根結界柱,腦海之中《術式研究》這本書之中關於“結界術”的講解一閃而過。所有已知能安全施展的術都是建立在四基準之上:“起初之原點,然點形成線,線圍成麵,麵組成體。”點、線、麵、體,這是術式的基礎。而其中動用空間之弦所創造而出的結界,在古代大智慧先生的手下,將其與“體”結合起來,形成了如今的穩定適用的結界術。結界術,由於建於在體的基準之上,於是它便擁有了線與麵的術式概念。既有線術的“切割”之意,也多了一層麵的“阻攔”概念。而動用空間之弦所創造的結界擁有了形體之時,結界術由此產生……它被賦予了一種全新的極致屬性,封印、湮滅。動用空間之力,創造出的結界將其用體表現而出,切割與阻攔將會使結界塊形成一塊完全封閉的空間,故為封印;當結界師扯掉結界將會引起空間上的崩壞,借由空間的修複規則將拿出封印的空間徹底湮滅。結界術或許並沒有其餘眾多術那麼華麗,但是它卻代表著極致的破壞力——湮滅。它的原理並不晦澀,因為玉璕曾就被一位這樣的先生利用這樣的原理差點殺死。它的困難之處在於維持結界的穩定,以及對於空間之弦的運用程度。但維持結界的穩定需要大量的能量注入以保持結界不會因為空間壓迫而崩潰,所以才導致結界師的數量及其稀少。玉璕並非是結界師,就連先生都不是,但他可以依靠的手心之中符文的力量。那道神秘的力量從那天起就緩慢寧靜地流淌在玉璕全身——那是來自於七古妖烏納塔的力量。他嚐試著,努力感受著這股力量,最終,這股力量回應了他的呼喊。刻印在玉璕身上的符文如同春天一般的藤蔓一般活了過來,它們伸展自己的身軀,綻放出奇異的光芒,力量開始如同水流般嘩啦啦流淌。漸漸地,玉璕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他所熟悉的世界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他周圍的空間變成了線條般的格子狀。那就好像是鋪在街道上的方塊石磚,一塊又一塊,最終形成了整個東方區。旋即,玉璕立馬伸出手指,學著墨羲之的動作,照葫蘆畫瓢,嚐試著勾勒出一道結界。伴隨著力量湧入玉璕的手指,難以感受的刺痛感從那跟手指快速傳到其餘九跟手指,這股痛楚讓他想起了以前自己用柴刀誤傷到自己小指的時候,甚至比之更甚。但他並沒有減弱這股力量,像玉璕這樣對自己狠心的人,往往做出驚人非凡的舉動。在裏區那段密不透風的日子裏,他的老師曾勸誡道:“如果你必須要遭受痛苦,那麼就讓痛苦達到最無法抗拒,最劇烈的程度。因為這樣一來你就知道,任何痛苦都無法給你造成傷害,而且你會將其樂於享受。”玉璕沒有休止地將自己的力量彙聚在短短的指間,在他視線之中,那些視網格開始呈現扭曲之感,甚至有了斷裂的跡象。終於當玉璕感到“適合”之時,他艱難地抬起手指……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空間之力迎麵蓋來,玉璕能清楚地看見此處的空間麵猶如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然後慢慢隆成無數座山峰,而玉璕隻需要其中最為穩定的一座山峰來接住自己。他用心感受著自己指間力量的流動,而在指間形成的那股空間之力猶如磁鐵一般改變著周圍空間之弦的分布。這是結界術施展的第一步,引導空間之弦,將其固定成穩固的四方體狀。玉璕認真地引導著自己下空的那些空間之弦,努力地把它們組成一根長形方柱……他繃緊了全身上下的神經,猶如嗬護初生小貓一般認真地維持著這些線條的運動,然而他至始至終未能明白那些線條為何有著嚴重的扭曲感,而它們之間的弧度也越來越大,最終所有的線條猶如被一雙大手用力折斷……一切盡數崩潰。這是一場無法形容的災難,超過了玉璕認知的範疇。空間崩潰能力遠遠超過了規則的修複能力,空間之弦一一崩斷,無盡的黑暗從其中湧了出來,形成一股股肆掠的風暴,玉璕就處在其中央。在高空墜落的他視線裏已經出現了東方區的閣樓,他嘴角掀起一股殘酷的冷笑。或許現在他會優先死於空間崩潰,這麼說起來,這還真可以稱的上一個具有曆史意義的死法。和這個糟糕的狀況相比較起來,玉璕唯一慶幸地是自己依然保持著高度的冷靜以及求生的欲望,他忘掉自己正從高空墜落的事實,用自己堅毅的意誌承受著空間碎片割碎他身體的痛苦。作為一個亡命的賭徒,他再一次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將所有的力量從指間撤銷,放棄對於空間之弦的引導,任其如同泄洪般直接斷裂。玉璕將那股力量毫無保留的從身體之內向外釋放而出,即使那股四竄的力量因此而瘋狂地破壞掉他的身體。“如果麵臨著死亡的威脅,那就先讓自己置於死地,如果就此死去,這還可以稱得上勇士般的自殺。”玉璕明白這是一個大膽,且難以被證實的舉動。從結界術曆史起初以來,就沒人敢這麼做。之所以選擇將力量由手指引導而出,就是因為空間之弦的“脆”性,一根鑽石條能直接切割鐵板,但是經由人手輕輕一折,就會斷掉,這便是鑽石的脆性。空間之弦也擁有這樣的脆性,在絕對的情況下,結界師之所以采用手指引導空間之力創造結界,不僅僅是因為自身沒有擁有渾厚的力量作為支持,也是由於空間之弦的脆性,任何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這必須是一個溫柔的過程,隻有心境如止水之人才能成為偉大的結界師。然而現在,麵對這肆掠的風暴,玉璕可沒打算溫柔行事。曾經七古妖——烏納塔的力量借由玉璕的身體直接釋放而出,跨過勢的改變,兩股風暴直接相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