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餘輝散在花園的軟榻上,兩位老人無視軟榻上嬌媚的貴婦,他們端坐在藤椅上,目光祥和,玻璃桌麵上是一份資料。“她會選擇誰?”他磕了磕煙鬥裏的灰,然後輕放在邊上鎏金的盤子裏。另一個老人慢悠悠地回答:“這不重要,關鍵是我們要選擇誰。”他拾起桌上的資料,翻閱,當看著那個女孩的樣子不由地皺眉,“哦,這看起來和傳聞的不一樣。”“傳聞要怎樣?”他有些不悅,額頭之間的紋路皺的更深,他煩躁地把手指摁在煙鬥上,撚起一些煙灰,“墨之後是一個驕傲的人,而我們隻不過是快要沒落的皇室。所以按照他們南域的說法,這是入贅,而非嫁人?”“你還是那麼強硬,阿薩德。”那位老人的歎息微弱不可聞。“這是皇室應有的尊嚴!”“而且我們不是蠢人,希爾。那家夥的野心已經昭露於野,他的女兒絕非一個軟弱到隻知道依靠丈夫的女人。而如果是墨羲之那樣的女人……她會征服所有的男人和整個大陸。”希爾抬起頭,示意軟榻上那兩位貴婦離去,餘輝散在他蒼老的臉上,銀色的頭發整齊的往後梳著,皺紋在他額頭上擠著。那些仿若錯亂的根枝皺紋在他臉上具有著某種魔力,也許那不是蒼老,而是某種神秘的力量。他注視著自己的弟弟勸道:“暫時的示弱是必須的,而我們得選擇一位年輕人控製住局麵,完完全全地駕馭住墨羲之!”這位已越九十歲的老人迸射出年輕人般的目光,他雖然老了,但是野狼般的心依舊棲宿著他的皮囊之下。“誰能?”薩爾德放下資料,對此感到困惑,他雖然有幾個人選,但是這麵對的可是墨家。“而且若拉長子(在第四任蒙若以西域大帝自居後,若拉教的領導者便以長子自居)一定會想著法子擾亂我們,他們絕對不允許皇室與墨家的交好,而且是和墨之後這樣的人。”“我們必須得革命,這些異端褻瀆了若拉,違背了信仰,他們在教堂裏和信徒全家漂亮的女性jiao歡,然後當著她們的麵奴隸著她們的男人;他們監控著所有的信徒,濫用自己的權利,若拉已經將他們拋棄,我們才應該代表若拉……”希爾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不,若拉隻會注視我們,他什麼也不會做。你讀過東域的《孟子·梁惠王上》嗎?”阿薩德一愣,他知道希爾很喜歡東域的文化,而且一直熟讀到背誦的地步,他年輕的時候曾遊曆東域。但是這突然詢問,讓他有些費解。“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他快速且流暢的說出這一段東域古文,他當然沒指望自己的弟弟能懂,隨後他解釋道:“它的意思是說:打敗仗逃跑的時候,逃跑了五十步的士兵笑話逃跑一百步的士兵。他們所做的隻不過是我們也會做,你隻不過是想要重新從他們手裏奪回權力。”阿薩德看著希爾,那個老家夥在他年輕的時候便不過問皇室的權利,所以他和對方走的最近,他也幫他除掉了他們的仇人,然後一步步地讓自己成為了西域的皇。“隻是源於一種幫助而已,而非親情。”那個和他同母的兄弟如是說道,他也未曾在意,因為那個家夥不在乎權力,於是阿薩德讓他坐到了皇室樞紐大卿的位置上。皇室樞紐是維護皇族最大的權利機關,這聽起來和冷笑話無異,但他自認為自己足夠了解他的兄弟,那個紮根於神學的男人絕對不會生出對世間權利貪婪的想法,正如他所說的,若拉隻會注視世人,而他什麼也不做。那個男人的距離就是他離若拉的距離,所以自己把這個位置讓給了這個男人,或者是拴住了這個男人,隻要他還在這裏一天,那他就永遠效忠於自己家族,隻要有他在,那就無所不能。希爾有一頭和東域人一樣的黑發,天生的黑發而非後天染黑,即使他老去之後黑發還是他顯著的特征,單邊茶色眼鏡,襯衣領口下有一塊金色的懷表,他睿智的眼神永遠令他為之一振,可是他……阿薩德氣憤道:“可是我們無法為自己的家族蒙羞,西域廣大的疆土是我們的家族一步步征服下來的,怎麼可能落在那群異端手裏。”“隨你。”他就這麼說道,還是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態度。“我們必須決定哪一個孩子成為那個女孩的丈夫,誰才能駕馭她?”希爾將話題引入正軌。阿薩德沉思許久之後,回答:“奧威尼是長子,而且年輕氣壯,也比弟弟懂事。”“你難道指望他用chuang上的功夫去控製那個女孩?”希爾嗤笑一聲。“他第一眼從這個世上看見的人是我,難免會有私心,那個女孩是難得的美人兒,而且奧威尼相比自己的弟弟更加具有領袖氣質。”“何為領袖氣質?”“勇敢的心;在任何事物都能予以己見的智力;英雄式的支配者氣質。”“嗯,很好,那麼你為什麼會覺得蘇爾不行?”“蘇爾雖然博學聞世,而且在他九歲的時候便能徒手和妖獸搏鬥,但是這樣的孩子見到自己的兄長奧威尼卻隻能低頭,他這樣英雄式的人物,應該成為將軍,連東域皇家玄子敬在麵對隻有十五歲之時的墨羲之都隻能和妓女擁碳自殺,更何況蘇爾這樣的小孩子。”“而且我們老了,老了我們就必須承認終究有一天會回歸若拉的懷抱,我們無法保護家族直到永遠。我那個不爭氣的孩子在麵對若拉長子之時生不出任何的勇氣,而奧威尼則是神賜予我的禮物。奧威尼具有成為一個皇帝的所有的領袖氣質,堅毅果斷,且凶狠,我在第一眼看見他之時便確定這個孩子將改變西域,而蘇爾就是他的無往不利的劍。蘇爾是舉世無雙的勇者,我相信假以時日,蘇爾的武力足以震撼東域那些大宗,大先生……”“所以如果你沒有異議,奧威尼就是最佳的人選!”希爾依舊沒有揚起半點興致,他隻是微微一笑,然後說:“可你還忘了一個人,西西裏那個女人的兒子——貝魯奇。”他茶色鏡片裏黑光蕩漾。阿薩德立馬反駁:“不可能,那個孩子將永遠不可能,我們的選擇無法動搖。”希爾搖搖頭,“或許你忘了,做決定不是我們。”他翻開資料,看著右眼一抹紅的那個女孩,說:“選夫婿的人可是墨羲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