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昊,自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他與凡人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就像是普通人和先生之間。他那大嘴巴的姆媽幾乎是逢人便說,我家孩子出生時不像其他孩子那樣哭哭滴滴的,而是睜大了自己豆子般的眼珠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圍所有人。他的姆媽並沒有錯,寧昊從孩提時代就展現出超越人們認知的天賦,輕輕鬆鬆過初識成為了先生,對於任何東西都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但別人家的孩子還在泥坑裏玩泥巴之時,他早已經擊敗了很多人,從未嚐一敗。家族從一開始就為他鋪就最好的路,最優秀的教習先生,最完美的陪練,最適合的靈物……當然他也回報了同等價值的結果。從他年幼開始他就被冠以“天才”的稱號,他遠比同齡人優秀,以至於他十三歲的時候便輕鬆“化域”。對於同等的問題他總是那個最優先,且使用最完美方法解決出來的人,能夠和他同台競技之人根本不存在。大概他所做的僅僅是理所當然享受周圍的讚歎。他理所當然地承受著一切榮譽,“天才”隻不過是一個大家公認的事實而已,而非修飾名詞。當然他不會對此有任何滿意或者驕傲,因為過多的成就已經讓他以此未常,他享受這一切,就像是享受自己的名字。驕傲要麼天生就有,要麼天生就沒有。“你不過是凡人。”,從孩提時代他便如此對那些敗在他手上的人如此平靜地說道,沒有欣喜,也沒有居高臨下的狂妄。是的,這個聽起來十分荒唐的說法,被寧昊其視為另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就像是他十三歲就能化域一樣。不會因為贏得比試而喜悅,更不會因為俗人的讚揚而沾沾自喜,他理所當然地接受這一切,就像是一加一等於二一樣,這是毋庸置疑的定律。“隻有凡人才會露出勝利者的姿態。”在一次生死決鬥之中,寧昊對那個咆哮著的男人如此說道。因為對方無法接受在贏了之後還悠然擦掉劍上血跡的家夥,甚至還未因打敗自己而高興。寧昊對麵前的輸家簡單地解釋:“你並非是廢物,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那時,所有人才明白了寧昊的狂妄並非是因為自己超凡的實力,而是他根深蒂固的固執觀念——你不過是凡人。他們這些掙紮在泥坑之中的魚對於他來說,隻有翻身的樣子不同而已。無論是所謂的天才,亦或是超凡入聖的先生……對於寧昊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他記住;他之所以接受他們的挑戰,隻不過是為讓他們自己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隻是一個凡人。他並不懂得因為勝利而喜悅,也不會因為打敗別人會產生優越,更不會因為自身實力而去羞辱別人。漸漸地,所有人開始接受這個荒唐的事實,而無法接受周圍皆是凡人的寧昊自然會離開這個地方。異鄉求學自然是借口,明眼人都知道寧昊的目的——屠妖。因為,那是他唯一值得去做的事,殺掉烏納塔或者是成為大先生什麼之類的。他並非是為了成為英雄,引世人崇拜。“因為,這是隻有我才能做到的事。”寧昊對自己的書童如此解釋道。……所以,寧昊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這裏輸掉;即使對方比他強的太多,強得超過了他對先生境界的理解。初識方為先生,入境方可通識天地之偉岸,通境淩萬頃感知,飄飄乎如遺世孤立,羽化而登仙。古人用詞來描繪先生的境界,但是世間的先生何其多,豈能一言以蔽之?比如,“化域”之境便未能出現在這首詞之中。雲家的這位老人活了太久,活的太久,就總是會有些優勢。也許正如他所說的,寧昊在他眼裏不過就是一乳臭未幹的小屁孩。說書先生稱:先生一舉之力便能排山倒海,雖然難免會有些吹噓成分,但如今見了這副光景,還會有誰懷疑呢?整個街道已經塌陷,就連兩旁的房屋也未能幸免,淪為了廢墟。起初看熱鬧的人如今早已跑得遠遠的,生怕隨意一道餘波就把自己送進黃泉。此話並不假,因為就在剛才他們就目睹了那個年輕人擋下那一擊之時,金色的漣漪毀掉了周圍所有的東西,那裏被非常整齊地削掉,就像是光滑的圓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位老人就印證了這個理兒。寧昊握劍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從指尖溢出的鮮血滴滴答答地流在地麵上,猶如不息的鍾聲在他耳邊回蕩……慢慢地,寧昊感到了寒顫,那是一種他從未體會到過的情緒。他掀起袖子,開始擦拭劍上的血跡,光亮的劍風映射出他的目光。兀地,寧昊笑出聲,那一貫漠不關心的目光終於變了,變成了某種他所熟悉的……他在無數敗給自己之人眼裏看見過,那些人管“這”叫“恐懼和質疑”。恐懼麵前之人,質疑自己。老人犀利地諷刺道:“老朽不才,曾經年輕時也學過一些劍術。你揮劍的時候從不思考,信手拈來,毫無章法,更是缺乏防禦意識……說白了也就是野路子出家,未曾拜師學藝。而你之所以用劍至今,大概是因為沒人能贏你,甚至給你造成壓力,所以才導致了你這如此滑稽的劍法。”似乎是戳到了什麼痛楚,寧昊驟然握緊了自己的劍,朝著麵前那人揮去。“腳步虛浮、後背空曠、先生之力渙散、就你這樣的家夥還有勇氣持劍而行?”不知何時,老人突然出現在了寧昊的後背。而在寧昊的眼前不過是一團虛影,虛影突然扭曲,然後化作無數道鋒利的線術從四麵八方襲來。寧昊並非是無法應對,而是一時間慌了神。正如那個老人所說的,早已習慣一味進攻的他,甚至無法懂得如何分散先生之力防守,更別談來自背後潮水般的壓力幾欲壓垮他的神經。老人的嘴角掀起殘忍的笑容,直接掏出一道紅色的符文貼在對方的後背……老人捂住鼻子,硝煙的味道似乎很是刺鼻,他擺擺手驅散自己眼前的煙霧,意欲知道那個年輕人是否無法承受紅符的爆炸而直接化為灰燼。濃煙消散,一道趴在地上的身影漸漸顯現。老人走上前,一腳踩住寧昊拾劍的右手,居高臨下地道:“從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個傲慢的家夥,就像是夜郎之國的君主。但真可惜,你已經沒了機會去了解夜郎外麵的世界。”語畢,一道刺眼的白色光針準確無誤地射向寧昊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