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塔達教堂，六月七日。若拉長子正在秘密接見自己的東域客人。西域在所有大域之中是最為一個特殊的域，在她所曆經的變革之中，其中以若拉教最為著名。西域的革命是一場宗教革命，由先知所創建的若拉教推翻了當時的王朝——麥加葉王朝。在那之後，若拉教的三任若拉長子發動了無數戰爭，才打下了如今西域的廣闊疆土，成為了真正意義上能與東，南兩域相抗衡的大域。西域紀年1789年，第四任若拉長子放棄自己宗教首領的身份，宣布自己成為西域第一任皇帝，於是西域史上的第一個超級大王朝誕生。在那之後，若拉教便與皇室分割出了清楚的界線，皇室統禦西域人民，若拉教指引信徒。由於政教合一的文化曆史原因，若拉教發展出了三個教係——聖塔達、奈拉姆林以及貝安度。其中以聖塔達為首的教係追求著若拉之道，被稱為最有可能如同先知一般再一次接受天啟。他們皆是刻苦研究神學的教士，聖塔達的首領即為若拉長子，作為教皇的他統領著若拉教，其餘的教士都被稱之為若拉之子。顯然的，若拉教遵從著嚴格的階級分明，屬於父係社會。在聖塔達之下的奈拉姆林則負責指引若拉的信徒，向信徒揭示神諭。至於貝安度教係，人們更喜歡稱呼他們為“淨化者”或者是“清道夫”這樣更為形象的稱呼。正如所有革命一樣，若拉教的可不是依靠傳教完成了革命，在起初的時候有著一個遊牧部落——貝安度作為若拉教的利刃攻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儼然是這樣的原因，無論怎麼看，如此性質的若拉教儼然就是另一個國域。它擁有自己的軍隊（貝安度），擁有自己的人民（信徒），擁有自己的經濟來源（信徒的供奉），擁有自己的法規（教規）……它唯一沒做的就是宣布自己擁有自主權。所以，覲見若拉長子不僅僅具有神學性，也具有皇權性。那麼當一個人能夠得到和若拉長子共進晚餐的機會，該會是什麼樣的福分呢？可顯然這位東域來的客人不這麼想。他說話的口吻非但沒有透露著尊重，甚至是還有些居高臨下的的味道。東域人一手把玩著酒杯，開口問：“你想做什麼？我們東域人喜歡開門見山，可不像南域人那麼墨跡。”嘖嘖……這樣的口吻對於若拉長子可是大不敬。德高望重很容易用於形容老人，尤其是像若拉長子這樣年逾七十的老人。他自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不言一語，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停留在他的身上，給予那位老人自己最大的敬意與尊重。若是除去他白色法袍之上的代表著愛與禮讚的修邊，若拉長子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是一位學識淵博的老學究。那頭燦爛的銀發永遠梳理得那麼整齊，單片的茶色眼鏡是那麼儒雅，標誌性的和藹微笑總是會讓人放下所有的戒備。德高望重之人手握重權，當他與別人親昵地共進晚餐之時，會極其讓人誤以為自己獲得了榮耀……但，謝東不這麼想。長者和晚輩共進晚餐會感到榮譽和敬畏？不會，謝東會將其視作一場教育，教育別人會使用敬語麼？若拉長子伸手示意一旁憤怒的教士不要輕舉妄動，然後擺擺手讓他們盡數退下……謝東和自己的上一任若拉長子談話的時候他自己還隻是一個小教士，所以他容忍謝東的驕傲。若拉長子反問：“先生係統想怎麼做？”謝東回答：?“她的意誌無人敢揣測。”若拉長子遲疑，這就是他自從成為若拉長子之後從未邀請過任何東域人的原因，他們驕傲，蠻狠，永遠都隻會把問題丟給你解決，他們的談話之道永遠是自己高高在上。可即使是這樣，你依舊不得不向這群驕傲的蠻夷遞出笑臉。若拉長子開口：“烏納塔已經從夢境之中蘇醒，他的目標要麼是南域，要麼就是西域；南域在墨之後的鐵腕統治下固若金湯，西域卻是兩個小孩子忙著籠中撕咬；烏納塔如果不蠢，就會在第一時間發動對西域的入侵。東域人常說，唇亡齒寒；在這場戰爭之中，西域應該和東域結成同盟。”“不，應該是這樣的。”謝東粗魯地打斷了他，反駁道：“是你們若拉教和東域結盟……”謝東指了指若拉長子，然後指了指自己繼續說：“你是想讓東域的先生成為戰爭的炮灰，方便你們的教士和自己教徒的妻女交歡。”若拉長子忍住心中的怒氣，麵不改色地說：“大先生，我一直尊重你們。因為在那場戰爭之中，是你們的祖先用自己的身軀為我們創造了一條界線，將古妖分隔在外域，而我們隻不過是那場戰爭之中卑微的寄生蟲。但我們的卑微並不意味著我們卑賤，我篤定大先生所培養的先生都致力於屠妖，並將其視為自己的信條。這是一場關乎於我們存亡的戰爭！而不是政治上的遊戲。”謝東嗤之以鼻，手捏緊了酒杯，紅色的酒液在其中微微晃蕩，這名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看著麵前這位不懂規矩的晚輩，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嗬斥道：“得了吧！收起你的偽善！我知道是你們更害怕南域，而非是一隻下肢不遂的烏納塔。你害怕的是墨之後，他的女兒已經嫁給了皇室，你隻不過想讓我們牽製南域而已。我雖然覺得你比你的前任更聰明些，但是你卻不知道怎麼和我們東域人打交道。讓我告訴你一點年輕人，在學會提條件之前，你的先學會握著籌碼，別像個張開大腿妓女似的。”謝東欣賞著若拉長子麵部微妙的變化，偏過頭說：“如果活的時間長點，歲數大點能有點什麼好處的話，那就是能夠對若拉長子這樣的人物至少可以使用輕蔑的口吻。所以，早生一點還是蠻好的，你們可以多學著點。你們要學的第二點:想要惹怒一個位高權重之人，激將法可不管什麼用，這幫人為了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可是連給公馬吹簫都能幹的出，臉皮厚道可以把城牆磨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他們認識到自己卑微即可。顯然，你看看這小家夥的表情就像是塞進了糞坑裏。他生氣了……那麼我也有了下手的空間。”“你想要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後，若拉長子開口問道，他說自己承諾不了土地，也承諾不了條約，可給不了謝東什麼東西。“沒人想要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無用東西。我們想要的是若拉長子你的一個承諾。”謝東的口吻緩和了下來，他挺直了身子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目光炯炯地盯著對方，一字一頓地說：“奉行並且學習先生之道。”“奉行?還要學習先生之道？大先生還真是愛說笑。”幾乎是想都沒想，若拉長子脫口而出，他不可思議地盯著謝東，好一會兒後才確定對方並非是信口雌黃。“你知道這個想法有多麼瘋狂嗎？你是在讓我成為西域的罪人，讓西域千年的立基之本毀在我的手心。如果是說笑，那麼請大先生將那句話收回去。”謝東和顏悅色地回答：“若拉長子誤會了，我想這兩者之間並不衝突。先生之道並非是宗教信仰，也不想成為一種宗教。她是一種力量來源，就和你們的“神賜之力”一樣，隻是一種力量，一種使人變強的手段。這也正是為何在古妖的戰爭之中，我們能夠取得勝利的原因。若拉長子需要做的僅僅是，要求自己的教徒學習先生之道，以此能夠成為一位先生，這完全不會影響你們對於若拉的虔誠。”他諄諄善誘，就像是老練的商人，謝東繼而說：“若拉長子不妨想一想，若是你的每個教徒都擁有著和妖獸，乃至古妖匹敵的力量，你還會擔心他們被妖獸獵殺嗎？簡單點說，先生之道和我們以前的武術一樣皆是防身之用，隻不過先生之道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甚至能夠幫助我們抵禦古妖。若拉長子，難道你還要拒絕嗎？”若拉長子還是有一些遲疑：“可是你們並非能夠從這之中得到什麼好處。”“……老實說，此刻的東域已經是強弩之末，風中殘燭，而這也正是我們為何選擇閉關鎖域的原因。我們不僅僅失去一大半疆土，還失去了六祖慧能以及無數強大的先生。為了自保以及更小的傷亡，我們甚至不得不驅除那些沒有先生慧根的平民。如今，在東域，能夠稱之為大宗的先生屈指可數。一旦，這世上沒有強大的先生，等待我們的隻有滅亡和被奴隸。”又是一段良久的沉默，“我得……考慮一晚上。”若拉長子給出了答複。謝東幹淨利落地起身，回答：“那我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