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新的委托(1 / 2)

春雨後的石砌街道比往常明朗許多,陽光也更為討人喜。高家宅子也因此活了過來,穿著整齊,幹淨,統一的藍袍子短工從朱紅色的大門魚貫而出,在老總管的吩咐下,各司其職。站在白玉石階上的客人連忙退了下來,生怕打擾這些人。老總管戴著一頂方頂圓黑帽,眉心間透露著年輕時候的銳氣,穿著大馬黑褂子的他背負著手,命令的口吻難掩其喜悅。他裂開了嘴,吆喝著:“趕緊的,腿腳利索點。這些沾了水的燈籠全都給我換嘍,門,石獅子,台階……全都給我擦幹淨!那誰誰,趕緊叫吹嗩呐的給我吹起來。”亞瑞斯抖了抖傘布上的積水,環目四望,一種難明的感覺充斥在心頭。就在他踏入這裏的時候,整個街道,以及這座高家宅子突然“活”了過來。他就好像是鍾裏的發條,隨著他的轉動,分針,時針這才動了起來。他忽地想起那個算命先生對自己說的話:“你未看到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斬妖者大人,你是王先生請來的把,家主有請。”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亞瑞斯的思緒,背後黑袍男人的出現就和這場春雨一樣,毫無預兆。不如說,他一直在這裏靜候自己的到來,隻不過自己至始至終都未曾發現。作為東域人,這位高家的仆從遠比大多數東域人都更為高大,即使是作為西域人的亞瑞斯也比他矮一個頭。他並沒有穿著和那些高家仆從一樣的藍色袍子,而是就像是喪父一樣黑袍,寬厚的黑帽遮住他的麵孔,無法看見。從黑帽之下傳出來的聲音,瘮人,空洞……令人不寒而栗。但還好,他並非是亞瑞斯見過的最奇怪的東西。沒有多言,亞瑞斯跟在這位仆從的背後朝著高家宅子的一處偏門走去。一進院,正中一條曲曲折折的青灰磚石路不見其盡頭。疏影橫斜,暗香浮動……顯然,這條小徑獨屬於某位特殊的人。行至半路時,仆從突然開口:“斬妖者大人,我得提醒你一點,千萬別在家主麵前提起他的夫人。”亞瑞斯想了想,問:“你口中的王先生是一個怎樣的人?”“王先生?”“是的,他是一位算命先生。”說到這兒,仆從突然閉緊了口,不敢多言。就好像這是一個忌諱,說不得。亞瑞斯瞧見這樣,也不再多問。前行不久,仆從的腳步放緩了下來,在四扇暗紅色的扇門處停了下來,中間的兩扇門微微開著。他示意亞瑞斯自行進去,隨後自己便快步離開。亞瑞斯警惕著,就像是那兩扇門背後隨時都有可能撲出什麼凶猛的妖獸。亞瑞斯慢步走進屋子,靴子壓在木板上,嘎吱作響。這間寧靜的屋子裏,某種奇特的香味使他慢慢放下了戒心。屋內,放著不少藤椅和藤桌,離藤桌三尺,花草正濃,興許這就是香味的來源。牆壁上掛著不少的水墨畫,大多是寫意山水,作為斬妖者的亞瑞斯自然不懂這些東域人的情操。很快的,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副獨特的畫作上。與之前的東域的水墨畫不同,這是一副西域的油畫。畫中女人站在橋上,撐著一把傘,看向遠方。不知怎地,亞瑞斯總覺得在哪裏看過。“撐傘的女人,莫納的作品。”有人解釋道。這是一位溫和,儒雅的“東域人”,當然得除去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棕色的瞳孔。從氣質上來說,他完完全全符合東域書生的形象。瘦弱裏,是不健康的蒼白,就好像任何一陣風都能把他吹倒。現在,亞瑞斯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個女人為何會愛上麵前的這個男人。“高仁尼。”他的介紹很是簡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忘掉了自己曾經那個具有光輝曆史的家族名。高仁尼這個即東域,又西域化的名字很符合現在這個矛盾重重的他。亞瑞斯自我介紹道:“新爾利的亞瑞斯,斬妖者。”高仁尼自顧自地走到那副油畫下,開始仔細端詳那副浮世繪,他並沒有證明回答來客,而是毫無緣由地開口:“莫納,標準的學院派。這幅畫是我從南域墨家花高價買來的,畫中女人望向遠方之時的神態栩栩如生,總是會讓我想起很多事。那麼,不遠千裏而來的斬妖者大人,你喜歡哪位畫家呢?”就像是鯊魚總能隔著很遠聞到受害者的鮮血,麵前這位瘦瘦高高的男人想要掩藏的一切在亞瑞斯眼裏無所遁形。他有著不能被揭開的過去,就像是洋蔥,當你一層層剝開,味道辣得辛鼻。在想了想發現自己這種粗人根本不懂的藝術後,亞瑞斯老實回答:“沒有,我並不懂的畫。老實說,我隻懂得如何砍下妖獸的頭。”一聲輕笑傳出,輕蔑,就像是在唾棄什麼。高仁尼轉過身,終於以正眼正視亞瑞斯,隻不過口吻一如既往地輕蔑,他說:“既然你是那個家夥派過來的,那我就希望你別隻有砍下妖頭的蠻力,因為這一次你是得和人打交道。你隻要幫我找回那件東西,我會給你提供豐富的報酬。”“報酬?”亞瑞斯心裏一怔,隨後麵不改色地答道:“我的價格通常很高。”“三四百黃金?”高仁尼問。“遠不止……”高仁尼提高了音量,不耐煩地開口:“五百兩黃金,外加剛才那副《撐傘的女人》。”“成交!”亞瑞斯的口吻斬鐵般堅硬。坐在椅子上的高仁尼滿意地鼓掌以慶祝兩人的交易成立,隨後他起身朝亞瑞斯揮揮手示意他跟著自己。亞瑞斯跟著對方朝著一長梯走去,在前進的過程之中,蜿蜒曲折的長梯就像是一道漩渦,令人惡心,直到高仁尼推開門,陽光照進來才好了些。亞瑞斯隨著高仁尼來到窗外的廊間,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熱鬧的人群。嗩呐們賣力地表演著,恨不得整個場子都是嗩呐的聲音。如此一來,這裏變得實在是喧鬧。旋即,亞瑞斯便明白了高仁尼的意思。“雖然我一直在努力把自己變成一位東域人,但是嗩呐這種樂器我實在是欣賞不來。我有一位西域的朋友善豎琴,不湊巧的是她的希爾薇豎琴丟掉了。幫我找回來,你就能拿到報酬。她就在席間,你可以和她仔細談談。”亞瑞斯看向席間那位尤其顯眼的西域美人,金麥一樣的長發足以引起任何遐想。也在這時,那位美人突然轉過身,神情冷漠,冰白的側臉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