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神造之物(下)(1 / 2)

先生之力,一種特殊的力量。後來學者們發現雖然都是貴為先生,但是某些人卻展現得更為強大,於是他們用一首詞來劃分先生的境界。一般來說,某些人能夠達到“孤立”境界已經不能用人類來定義,某些大哲,大道能夠達到羽化之境,則觸碰到升格之鏈的禁錮,有著從人類蛻變的可能,就像是蛹化蝶。先生命則完全不在這個劃分之中,甚至連這個概念都沒多少人能知道。簡單點說,他是一種超越了人類理解範圍的“先生”,代表了人類的至強者。該死的,不知是否是因為天氣的緣故,老人的額頭盡是汗,他顧不得禮儀和姿態,用袖子隨便擦了擦,叫囂道:“不可能的,這家夥如果不是我們從頭到尾保護他,他早就和唐玉一塊死在界線山了。如果有鬼護,就根本用不上我們!”“鬼護?什麼是鬼護?你知道嗎?”年輕人反駁。老人語塞,的確也是。先生命如同鳳毛麟角,即使是他們對於先生命也知之甚少。隻是根據傳說,稱先生命都有著小鬼保護。但這可當不得研究材料,所以也沒人知道究竟什麼是鬼護。年輕人不疾不徐地問道:“你聽過進化論嗎?”老人一怔,“等等,這兩者有什麼聯係嗎?”他雖然知道對方的確是理科出生,但這樣的神轉折難道是每個理科生都有的?他的話題和邏輯都有些太跳躍了,不過本著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隻好硬著頭皮說:“聽過,這故事還進過東域教學課本。”神學文化熏陶之下的西域,所有人都堅信是唯一神若拉創造了人類,這點倒是和其他幾個大域的神話故事沒什麼兩樣。神創造了人類,是西域宗教信仰的根本。所以當一個名文卡爾文的學者認為人類是通過“猿”這一類的生物進化而來的,這些教士毫不猶豫地將他綁到十字架上燒死了。不過,卡爾文的論文倒是非常符合東域的升格鏈理論,即:所有物種都遵循著一個自下而上的過程。隨著人們的認知和科學的發展,卡爾文的理論逐漸被大家所接受,也正是這樣,後來他也被當作先知之類的偉大人物傳頌,在南域和東域都成為了家喻戶習的人物。這個故事他們耳朵都聽出老繭,實在是沒什麼新意。不過從這家夥嘴裏冒出,卻像若拉經一般令人肅穆。卡爾文一生都致力於進化論,想要證明這幫教士是錯的。但他卻不知道正是自己的這個理論,證明了神學。說到了關鍵處,年輕人放下了魚竿,隨意從地上拾起一根枝丫,在老人的注視之中將這根枝丫放入泥土之中,繼續說:“在西域的神學中,唯一神因為無聊,於是將自己的骨頭取下一根,並且撕下自己的衣袖裹著這根骨頭,放入泥土之中。”隨後,他如同變戲法一般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嫩芽放到剛才的土坑上麵。“最終,第一位人類就這樣從泥土之中孕育而出,就像是這根嫩芽。簡單點說,這根骨頭,其實就是卡爾文口中的“猿類”。當初卡爾文之所以覺得人類是由猿類誕生的,大概隻是單純覺得猿類這種生物和人類很相像而已。”“先生,你說得委實不太能明白。”既然有人準備上課,那他自然得拿出學生的態度。“……好吧。”年輕人揉揉頭,對於悟性差的學生他向來有耐心。“神話故事是具有映射性的。這個神話之中,人類的誕生過程其實就是一個自下向上的升格過程。骨頭埋在地下,代表著“至下”,化為人類之時站在地上,則代表了“之上”。可以說,卡爾文的進化論並沒有推翻宗教理論,反倒是最好的證明。”年輕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如同星辰一般閃耀著光芒。老人凜然,不禁肅然起敬,端正了身子。那個詩人說的沒錯:高懸在夜空之中的不僅僅有道德,還有這些大哲。“神創造人類不會選擇直接創造這樣的方式,就如同人類批量製作雕塑,會使用模具,而不是一個又一個去雕刻。神的方式則更為宏偉,它用一種無上的規則,就像是一條指令。這條指令讓一跟骨,以自下而上的形式,形成人類。同理,如果先生命真的是神賜予我們最好的禮物,所謂的鬼護自然不會是以小鬼保護他形式。你還記得自己曾經派一個斬妖者去保護玉璕嗎?”“記得。”老人點點頭,旋即他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禁驚訝出聲:“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是鬼?”“不,準確地說,是某種特別的力量,而我們隻是這種特別力量的工具。一般來說,我們管這種力量叫:命運。命運才是最強的鬼護啊。它想要誰活著誰就能活著;它想要你三更死,就絕對不會拖到五更。不過……”年輕人望向黑壓壓的天際,說:“也許正如你說的,如果這一切都是巧合,如果沒有我們,他早就該死了。這種東西誰又知道呢?我又不是卡爾文。”“你當然不是卡爾文,因為你可是伊頓。早年是一個偉大的學者,結果到了晚年卻成了一個相信神學的神棍!”老人哈哈一笑,看上去他此刻的心情好極了。不知道是因為接受了知識的洗禮,還是什麼原因。他從對方手裏拿回了紅玉,收到了自己懷中:“每次和你聊天,都覺得收獲頗豐。”年輕人冷冷地瞥了一下這個雞賊的老頭,說:“你從一開始就準備壓下長老們的命令,隻是又想從我嘴裏套出點什麼。”老人作出無辜的模樣,攤開手,就好像自己隻是在從老朋友手裏騙了一點瓜子吃。“你可是我的朋友,東域不是常說為朋友兩肋插刀,就算你不說我也肯定會幫你的。”“那你剛才把紅玉放在我的手裏?”年輕人若不是手握住魚竿,恐怕已經起身怒喝。“我隻是給你看看這個漂亮玩意兒,你看現在我不是收回了來嗎?”從臉上神氣玩全可以知道他年輕的時候該是如何一個無賴的家夥。他湊上前又說:“如果你能告訴我伊塔為什麼要去北域,我可能還會幫你點什麼小忙之類的。”“比如什麼?”年輕人挑眉。“比如這把量天尺。”說話間,老人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墨尺,省去它這獨特的名字之外,跟那些木匠的尺子並無一二。年輕人接過,手愛戀地拂過尺子表麵,就像是撫摸情人的後背,令人沉醉。“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從虎口奪食。”“人總是會有三情六欲,更何況謝東又不是老禿驢。”在這點,老人倒是表現得很自信。“一把尺子換你的一句話,這可是換算的買賣。”“是伊塔自己決定要去北域的,我也不知道。”老人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他確信對方沒有說謊,也沒有必要。按照他們的計劃,無論玉璕是否是先生命,在殺死烏納塔之前他都必須活著,因為他是殺死烏納塔最重要的引子。伊塔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你隻需要告訴她任務目標,剩下得她會自動完成,你甚至無需為她提供任何支援。就像是手表上好發條之後,就能精確地保持時針運轉。伊塔之所以要去北域,是因為她判斷隻有在北域玉璕才能活下去。不是南域,也不是西域。果然是文曲命,就算是他們,也沒辦法猜透她心中所想,以及計劃。上一位文曲命,可是征服了大半個大陸啊。“伊塔,總是那麼令人意外啊!”老人扶額,起身準備著離去。在身形快要從涯間消失之時,他突然說道:“先生,你說神選擇了這樣的形式,人類真的是他最終想要的造物嗎?”雷聲大作,將他的聲音蓋住。風雨中,那位年輕人握緊了魚竿,等待著他的雨上鉤。在他旁邊,那把尺子洗得越發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