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這個時代是屬於年輕人的。他們的未來需要自己來開辟，而非是我們這些老家夥遞給他們。我們能保護他們五十年，但是一百年，兩百年之後呢？這是他們自己的土地，他們知道自己該如何守護。我相信我的學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優秀，更是因為他們將來會是先生係統的奠基者。他們屠妖，行善，為這片大陸帶來新的生機，未來是他們的，未來是屬於先生係統的！”謝東雖然是個混蛋，但他也是一位優秀的演講家，孫一峰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僅僅是片刻，這個老男人便將場間搖搖欲裂的氣氛重新拉回來，將所有人的情緒帶至興奮的巔峰。這家夥的語言如惡魔般，蠱惑人心。“當然，我也承認僅僅派出孫子文主導這次行動的確有些異想天開。”突然，謝東話鋒一轉，他望著孫子文，笑容溫和如玉，並沒有鄙夷的意思。“所以，在此我向大家介紹我們文啟學院另一位優秀的學生——寧昊。”起初因為爭吵而擠在一起的人群如同水流遇見礁石般讓開了一條道，這並非是因為謝東的示意。而是在那一刻，他們背後感受到了刺意，冰涼的感覺從後背蔓延至全身，於是紛紛自覺地讓開。孫一峰的臉抽搐著，到最後謝東還是擺了他一道，反倒是為他做了嫁衣。“如脫鞘之劍。”不知有誰小聲評價道，就連那位趙家的小姐都為之側目。那位帶著高冠的年輕人向所有人微微點頭之意，這大概就是他的禮節吧。他很高，比席間大部分人高出一個頭。他倒是沒有刻意地如同孫子文般露出睥睨的姿態，因為以他的身高怎麼看都是俯視。那張冷冰冰的臉倒是符合那些老先生內斂，沉穩的標準。寧昊站直了在謝東身邊，如同一把筆直的標槍插入石板中。他低垂著眼，眉目鋒利如劍。謝東看了一眼寧昊，轉身看向眾人，介紹道：“寧昊，可能大家都沒有聽說過，畢竟他沒有在武試上取得耀眼的成績，在文啟學院內也表現得十分平凡。他之所以站在這裏，是因為……他很強，非常強！”沉默了片刻後，眾人禮貌地鼓起掌。這並非是禮節性得稱讚，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來自於那位年輕人的鋒利，就連那些老先生也認同地鼓起了掌。“所以我的提議是：寧昊和孫子文合作，參與這次白矖封印地點的調查任務。”謝東話音剛落，某人便說，我對此讚成，同時也舉起了自己的手，那是孫一峰。眾人驚愕片刻，但旋即也明白了他的理由。孫一峰必須得承認，謝東這一手棋走得很漂亮。起初他想著，以謝東的性格必定和自己針鋒相對。自己若是要贏，就必須取得那幫老妖怪的支持。但沒想到，謝東居然會以這樣的形式逼著自己合作。雖然這一次沒有能趁此打壓下謝東，但是雙贏的局麵自己也能接受，權當是輸謝東一手。隨著孫一峰的舉手，支持他的派係也紛紛站好隊，開始點頭稱讚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支持謝東的人自然也把握住這個機會，開始附和。起初本來爭得不可開交的兩個派係，紛紛站在一起。反倒是那幫沒有任何表示的老先生們此時顯得有些另類。在麵對白矖封印鬆動這件事上，這幫政客們難得地站在了一塊。最終，這個提議以絕對的優勢通過。寧昊低著頭，慢慢朝著牆邊退去，縮在角落裏，他從小就不大喜歡這樣熱鬧的氛圍。所他自然也沒有察覺有一個人的目光越過人群，默默地注視著自己。趙時馨收回自己的目光，在侍從的簇擁下離開了自己。她湊到了一位侍從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入夜，文啟學院大先生的書房內。桌上的白色骨瓷杯彌漫著霧氣，某人的手緩緩磨砂著紫砂茶杯，他緊緊盯著微微蕩漾的茶水，沒有說什麼，也沒有任何表示。隨後他的目光又放在桌對麵一用黑布蓋著的長方形物體上。謝東舉起茶杯，“嚐嚐，我家鄉的茶。”桌對麵的年輕人依舊沒有動手，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麵，和外麵的雨聲協調地重合在一起。“大先生，當初也有一個學生坐在我現在的位置，外麵也下著雨。因為憤怒，他沒有動一口茶。”雖然是推理的口吻，但是他敘述的時候仿佛自己就是見證人。謝東有些驚訝，歎道你這是在算命還是什麼神奇的把戲？寧昊並無理會，說出了那個學生的名字，“他是玉璕。”他說話就是這種風格，直來直去，從不掩飾自己。就算是要拐彎，也都是九十度的那種。謝東拉上了簾子，從窗外收起心思，坐回了椅子上，由衷地稱讚道：“真是了不得的才能。”“但我還是沒有推測出最重要的。”寧昊並不以此為喜，繼續說：“比如玉璕憤怒的原因是什麼；比如大先生為什麼要把把他叫來書房。”“這些很重要嗎？”謝東問。“很重要！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確定自己是否會跟玉璕落得一樣的下場！”說這話的時候，寧昊並無表情，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麵孔。燭光閃動，閃電如同天罰降下撕裂了夜空。謝東虛渺著眼，背往後依靠在椅子上。那一刻，陰影遮住了他的臉，他的半截身子在黑暗之中。“你很聰明，也很強，但不懂什麼時候該把劍藏起來。”“這是威脅嗎？”“不，這是教育。”謝東嗬斥道，“縱使春意盎然，?花亦不可完全綻放，?譬如昨日之花已於今日零落。無鋒藏於劍鞘之劍，當是最為鋒利。在這一點上，你的師兄玉璕比你強太多，太多。”“師兄？”寧昊嗤笑，冷冷地說：“如果我沒記錯，當初可是你挖掉了玉璕的眼睛。”“目不視物，才能更加注重內心。那個時候的玉璕狂躁得就像是一隻嗜血的古妖，我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靜下心來。他對我的誤會很深……甚至把我看作是他的仇人。但我一直都把他當作是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