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昊盯著謝東,似乎想要從他的神情中抓到一絲說謊的痕跡,但薄弱的燭光卻使自己無法看清。“……好了。”寧昊有些不耐煩,也許是受夠了謝東的說辭,也也許他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大先生,你真的覺得我和孫子文能夠勝任這個任務?”“雖然對象是七古妖,不過就是調查她的封印地點而已。”“如果是調查,那你們就應該派天機閣的學者去,他們是專業的,可遠比我這些學生了解古妖。”寧昊低聲輕笑,“傳說中,人類通過妖血沐浴,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傳說歸傳說,直到玉璕證明了這一點。在東方區的神居中,玉璕獲得了烏納塔的力量。雖然不知道途徑是什麼,但他證明了人類是可以獲得古妖之力的!”燭火忽滅……寧昊停頓了一下,冰冷的神情說不清是嘲諷還是什麼,“先生之力和古妖相比,簡直就是螢火之光與皓月之輝。孫家派出了孫子文,大先生你自然也不會幹坐著,所以你找到了我。”“真是聰明,說對了一大半。你如果不是一直喜歡這麼扮冷酷,會很討女孩喜歡。”謝東朝著寧昊擠眉弄眼,哈哈一笑,隨後他正色道:“孫家一直都是野心家,隻不過他們缺少一個契機,而現在他們看到了機會。如果玉璕能夠獲得古妖之力,那麼孫子文沒有理由不可以。這幫家夥都是貪婪的食屍鬼,為此他們會不擇手段,即使這有可能導致白矖的封印被打破。”“這還真是瘋狂。”“不,這就是政治。”謝東糾正,“這幫隻會計較自己利益得失的政客,會把局麵變得越來越糟糕。所以在找到白矖的封印地點之後,你必須加固封印結界,如果有必要……”說到這兒,謝東停頓了一下,“把這頭畜生送進地獄裏去。”寧昊一愣,猛地抬起頭。謝東微笑著舉起茶杯致意,“寧昊,在學院裏你隻會顯得平庸,然後窩在書舍裏度過這四年,古妖的戰場才是你的舞台。當然,你若是想整天麵對書本和自己喜歡侃侃而談的同學就當我沒說。”寧昊一笑,舉起茶杯向大先生致意,然後一飲而盡。“不過,就這樣把你扔進古妖的戰場中,就算是能活下來也是個殘廢,我還期待著你能夠名震大陸的那一天。勇氣固然是對抗古妖的重要因素,但實力也不可或缺。我可沒期待你用牙齒啃死七古妖。”謝東指了指桌上的用黑布罩著的方形物體,然後將其推了過去,示意寧昊打開它。在接觸到黑布那一刻,寧昊的手指不可抑止地顫抖了一下,他覺得在黑布之下藏著一條毒蛇,即使隔著黑布也能察覺到那條毒蛇在吐著辛紅的信子。黑布被掀開,露出裏麵青銅箱子。斑斑的鏽跡看上去剛剛從某個古墓裏挖出來一樣,黑色的鐵鏈子鎖住了它的孔。在箱子的四個方向分別刻著東域的四神獸,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隻神獸的頭分別相對,在其箱子中央的彙聚處,有著兩個大字。“從一個故人那裏換來的,值得一提的是這是我用量天尺換來的,應該是一把不錯的劍。”謝東朝寧昊點了點頭。“量天尺?”寧昊樂了,稱這是哪個鑄器師取得二逼名字。“不,正如其名,的確是一把量天的尺子,遺憾的是能夠使用它的人將它拋棄,所以我才不得已割愛。”寧昊那張少有表情的臉露出震驚之色,東域這幫驕傲的先生,不敬神,卻敬天。他們所說的羽化登仙,便是指登天。如今竟有人告訴他這世上有一把能夠用於量天的尺子,他怎能還保持淡定,尤其是他還被告知有人居然還舍棄了這把尺子。空間泛起一絲漣漪,謝東從中抽出一把短刀,然後扔在寧昊麵前,說:“這次應該沒那麼麻煩,你直接把那根鐵鏈子斬開就可以了。”寧昊拾起刀,照著鐵鏈子用力一紮,這把趁手的武器如削泥一般輕鬆將鐵鏈子斬成了兩截。箱子內傳來齒輪轉動的細微聲響,和它古樸的外表不一樣,齒輪聲表麵它裏麵有著複雜的機械。箱子鬆開一道細縫,不明的紅色液體從細縫內流溢而出。寧昊皺眉,這股不明的紅色液體令他有些不舒服,他用刀挑開箱蓋,然後擺了一個麵,令謝東也能看清楚裏麵的東西。這是一把優美的長劍,她躺在盒子裏就如同睡美人躺在自己的玫瑰床上。整把劍浸泡在紅色的液體之中,隻露出烏金色的劍格。看起來,鑄劍師並沒有在劍格上花費很多功夫,僅僅是稍微打磨了一下,露出材質的金屬色。劍柄呈暗紅色,在其中鑲嵌著一塊紅色的玉。寧昊站起身,從青銅箱內抽出了劍,整個人注意力集中在劍身上。紅色液體從劍身上滑落,紋路逐漸清晰。那是紅色的紋路,似火焰狀。也許是因為激動,寧昊忽覺得自己血液流動變快,整個身體變得燥熱起來。“等等……我的紅檀木桌!”謝東大喊。糊味從桌上傳來,寧昊這才注意到那些順著劍身滴落在紅色液體釋放出大量的熱量,將木桌燒糊。這時他才明白,並非是自己的血液流動加快,而是這把劍直接透過他的皮膚,將他的身體焚燒起來。“快鬆手!”寧昊置若未聞,瞳孔睜大,雙手死死地握住劍柄。他的臉漲得通紅,皮膚開始呈現出被戳燒的顏色。這把劍從沉睡之中醒來,她正在暴怒地拒絕自己的新主人,因為她絕對不會屈服於一個弱者。也許是意識到焚燒也無法讓自己擺脫,這把劍開始暴掠地扭動,就像是一條蛇想要從寧昊手心掙紮而出。滴答,滴答……從寧昊手心,流出豆粒般的鮮血。可寧昊依舊沒有鬆手,他低喝一聲,運足了力量,然後抓住某個機會,將這把劍狠狠插入到木桌裏,最終製止這把劍的掙紮。“真是個驕傲的瘋子!”謝東將這一切受盡眼底,他沒有出手幫忙。隻是靜靜看著,靜靜等待那把暴虐的劍停歇下來。他扔出一張毛巾,“恭喜你得到了她的承認。”寧昊把毛巾纏在鮮血淋漓得手上,“不,她隻是放棄了抵抗。大概是覺得好不容易蘇醒,懶得和一個黃毛小子鬧。這把劍在我手上,不過就是一把普通的劍,除了比大部分劍鋒利一點。”“這麼暴虐?我還以為她隻是一把不錯的劍,沒想到還被賦予了靈的概念。”謝東著實有些驚訝。寧昊點點頭,這也的確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劍身上的紅色火焰紋路他起初還隻是以為僅僅是裝飾。如今的鑄劍術已經發達到可以符文刻印在劍身上,使劍具備特殊的符文之力,更有甚者,有鑄劍師利用秘法將活靈囚禁在劍內,賦予劍“活器”的概念,令劍不再是一種供人使用的工具,而是具有屠殺欲望的活物。但是這種法子常常會使劍客遭到反噬,所以後來也逐漸被取締。作為一名劍客,寧昊自負能夠以眼辨劍,當自己接觸到這把劍也隻是認為是一把不錯的劍,猜想著神秘的紅色液體也隻是作為防止氧化用的。所以才會這麼大意地直接直接拾起劍,?這哪裏算的作是暴虐,簡直就是一顆懷著嗜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