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漸漸被止住，寧昊的神情也恢複了平靜，隻不過目光黯淡了許多。隨後，他坐了下來，平靜地敘述道：“這把劍應該是東域紀年一千年到一五六零年前的東西。曆史上第一把用陣法囚禁活靈的劍是一五六零年才鑄成的，這把劍劍身上沒有任何符文刻印，也沒有陣法氣息，隻有火焰狀的紋路，這種紋路應該是硫化處理的，而硫化技術是一千年前左右才出現的。我起初以為火焰紋路隻是作為裝飾，但現在看起來這種紋路應該就是囚禁活靈的鎖。這也是我犯錯的原因，我誤判了這種紋路，這把劍應該不是人鑄造的。”“……這就是天才的自省嗎？”“不……這隻是我的習慣而已。”寧昊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小的時候我母親曾告訴我一個故事，說用一根繩子捆住雞的爪子，在繩子的範圍外放一盤食物，這隻雞會因為食物的誘惑，一直試圖往前掙紮。但若是換做其他生物，比如貓之類的，它在嚐試幾次之後就會放棄；如果是一個嬰兒，他隻會嚐試一次。”寧昊得目光清澈明亮，沒有了之前的失落，“人最難得可貴的是，從失敗的經驗之中汲取教訓。”“你母親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哲人。”謝東讚道，他露出惋惜的眼神，“聽起來這是一把神賜予人類的兵器……真是可惜，我的武器是刀，隻能忍痛割愛。我很期待著把神之劍斬的第一個對象，是一隻七古妖，那一定具有曆史意義。”“如君所示。”寧昊忽然坐直了身子，如同古代大俠一般低喝。……大門輕輕關上，外麵風雨聲更大了些，有人從側門裏走了出來。這是一位紮著幹淨馬尾的女人，她的手指順著長桌輕輕劃過，然後坐到了寧昊之前的椅子上，口吻之中滿是震驚，“真是強到離譜啊，現在文啟學院都變成了怪物的巢穴嗎？我在得時候，大家都是小白兔，男生們都在考慮著在靜月湖如何寫詩弄騷，引起女孩們的注意；女孩們則個個笑靨如花，淡妝濃抹。”“你說的不是文啟學院的生活，而是道允學院。”謝東皺眉，“文啟學院可一直都以廟子的規則來約束學生，力圖培養出一個英雄似的人物”“可文啟學院依舊沒有出現過真正天之子似的學生，唯一具有可能性的那個學生被你丟進了古妖堆裏。”女人幽幽地說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從什麼極致冰冷的深淵冒出來的一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他的事情耿耿於懷嗎？這樣的兵器如果不能掌握在手裏，就隻能毀了他。”謝東微怒。女人依舊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吃著不知從哪裏拿來的點心，眸子裏流動著紅色的沙。謝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把話題轉移回來，“這是先生係統的意思嗎？贈予赤淵劍給寧昊。寧昊雖然是一位優秀的年輕人，但是還沒有資格能夠使用她。”女人的目光停留在青銅箱蓋上兩個極其繁複的符文上，如今人類的文字就是由符文演變而來，而符文則是古妖的文字。這兩道符文用人類的文字翻譯過來就是——赤淵。“屠妖的劍自然要用來屠妖，再者說，當這把劍的靈徹底蘇醒之時，就算是我，連接近這把劍的領域都很困難。”“那寧昊有如何做到？”謝東奇了怪。“因為寧昊是把劍。”謝東一愣，“您這是在不留痕跡地罵人嗎？”女人並未理會，而是繼續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寧昊就是一把劍，人劍合一你或許能理解。對於寄居著活靈的赤淵，你要麼征服她，要麼就是和她建立……”說到這兒，女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詞兒才能說清楚。一會兒之後，她才緩慢說道：“友好的關係。而想要和一把活著的劍建立感情，也隻能是另一把活著的劍。”謝東想到了寧昊那一貫鋒利如劍的目光，點頭以示同意。“調查到對方背後的勢力了嗎？能夠拿出赤淵劍作為交換的人，我們居然對其毫無所知，真是令人不得不害怕。”女人沉吟。“怎麼，即使是你也會有害怕這種情緒嗎？與其害怕對方背後的勢力，我更想知道他拿走量天尺是作什麼，如果不是在合適的人手裏，這東西不過就是一件藝術品。”“除非……”女人低喃。“除非量天尺就是給玉璕用的。”謝東說出了對方心中所想。這個結論著實有些令人震驚，以至於就連謝東立馬就推翻了自己，稱“這不太可能，也也許對方也有一位像玉璕那樣的結界師。”可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就連他自己不接受這個說法。謝東的手蜷縮著，然後他習慣性地將手摸向兜裏，掏出一卷煙，慢慢裹著，接著燭火點燃，然後猛吸了一口。玉璕的特殊性，在於空間領域，他並非如同普通的人類結界師是一個卑微的仆從，需要通過遵循空間規律去掌握這種力量。他——就是這種偉大力量的掌握者。“不妨讓我們大膽猜想一下，”女人說，帶著嚐試性的口吻，“如果這個神秘人換走量天尺就是為了給玉璕用的，那麼是誰救走了玉璕，然後幫助他躲避追殺就能完完全全說得通。我們雖然不能確定對方的身份，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對方，和我們一樣，知道玉璕的真實身份。”謝東的手顫抖了一下，那是因為煙卷的火星已經燒到了他的手指處，他狠狠地掐滅煙卷，目光在濃煙之中閃爍。“不可能，除了先生係統，我和那個人之外，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絕對不可能。”說到這事之時，仿佛觸及了謝東最為深處的東西，他連忙搖頭，如同夢囈一般稱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女人擺擺手，表明沒有必要繼續討論下去，她說：“收回對玉璕的追殺命令，有這麼一群人幫他，我們不可能得手。而且玉璕也是殺死烏納塔的鑰匙，他還得活一段時間。相較於玉璕，在他背後的人才應該是我們的關注對象，在這塊先生係統的土地上，居然存在著不隸屬於先生係統的先生，這已經威脅到了先生係統的完美性。”“能拿出赤淵劍，對方的底蘊不比我們弱。”謝東遲疑。“可在先生係統麵前又算的了什麼呢?”女人目光倨傲。“最後一問。”謝東叫住了門前的女人，“你是因為玉璕才參加這次行動嗎？”“你可沒資格問這個問題。”“看來我挖掉玉璕的眼睛讓你很不開心。”謝東嘟囔著，隨後話鋒一邊，“我隻是很奇怪你真的很喜歡那家夥嗎？”“……是因為趙時馨。”女人冰冷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