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山頂神廟的時候,已經是入夜。寧昊從屋外長廊俯視山下,不禁神情恍惚,雖然早就從他人口中對黑鐵城有所耳聞,但會當絕頂一覽,還是覺得別人描繪得不及黑鐵城萬分之一壯觀。整片夜空被黑鐵城的燈火硬生生地撕開了一個光亮的口子,被群山包裹著的黑鐵城就是這裏獨一無二的明珠。一望無際的燈火連綿不絕,延伸而出,像極了一把淬火的利刃。“就像是被巨蛇守護著的夜明珠。”,忽然,有人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不由自主地,寧昊打了一個寒噤,轉身深有意味地望著唐玉。可她隻是背著雙手,長發因為冷風而被卷得亂糟糟,調皮的眼神不知是戲謔還是別有深意。繼而寧昊環顧四周高山,皚皚白雪如同巨蛇的鱗片映射出迫人的冷光。“我從線人那裏拿到了對方的資料,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孫子文從後麵走來,打斷了寧昊的思緒。唐玉打了個哈欠說來一個壞消息提提神吧。“你要我們在這等這麼久,就是為了你口中的消息。”寧昊皺眉。孫子文並未理會開口說:“北域其實知道古妖封印鬆動的事情,而且薑宮已經調查了兩年。”“薑宮?”寧昊不禁有些疑惑,那個穿著素衣長裙的女孩浮現在腦裏,她被下屬尊稱為薑女大人。瞅著寧昊迷茫的神情,孫子文得意地擺譜道:這就是情報的重要性。薑宮,雖然有宮這樣的稱呼,卻是和皇室絲毫不搭的存在,也和東域宗派組織不同。如果你要找點相似的,大概就是東域的玄靜之和乾坤門,它和這兩者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它雖超然但也入世。薑宮會從凡世間吸納人才,可以說,薑宮是北域最為龐大的勢力,遍及北域大大小小的地方。它之所以有這樣大的影響力,是因為薑宮頗有西域宗教的色彩。薑宮起初隻是一座用於祭祀生育之神的神廟,而當初侍奉生育之神的年輕女子名為——薑女。北域人堅信薑女是不死的,每一代薑女死去之後,他們都會選出一位在此時出生的女孩作為新任的薑女,因為他們堅信這就是薑女的轉世。宗教意味加上曆史地位,促使了薑宮如今超然的地位,甚至可以說薑宮對於民間的影響力其實是不亞於北域皇室。在民間活躍的薑宮,甚至被大部分北域人認為可適合領導北域。因為發生災害的時候,薑宮的反應速度遠遠超過拖遝的皇室,當然這也有可能皇室壓根不在乎這些災民。但是如果你從此認為薑宮是一個慈善組織就錯了,這些家夥打擊“異教徒”的手段完全不囂於西域異端審判卷。這些在薑宮眼裏被稱之為異教徒是一個叫擺渡人的組織,按照他們的說法,擺渡是渡死人,自然和生育之神有悖,聽說他們曾經把一個擺渡人砍掉了四肢,扔在雪原裏活活凍死。“真是十足地野蠻,和這樣的家夥文化交流,大先生是讓我們學習他們的處事之道嗎?”寧昊嘖嘖出聲,“很難想象,大先生那樣自詡自己教書先生的人居然會讓我們和這種家夥打交道。”“不,你錯了。”唐玉糾正道,“大先生年輕的時候比他們還要流氓。”“但對於客人,他們可不是野蠻人,今天薑女的裝束表達了對我們的十足地尊重。”孫子文補充。寧昊啞然,實在是聯想不到薑女的裝束有什麼尊重的意義,但缺乏對於薑宮了解的他,隻好默認了孫子文的說法。不過,?隨後又他想到了什麼,說:“但你也說了那隻是對待客人,對敵人可不會如此。如果薑宮已經開始調查古妖的封印鬆動,很有可能我們的真正目的也被猜到了。他們之所以沒有聲張,是因為他們和學院的先生們一樣,想要據古妖的力量為已有,所以完全可以理解為她在配合我們演戲,也許等一會兒我們就會被下藥扔進地牢裏。”唐玉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結果還是沒有人能夠抵抗古妖力量的誘惑嗎?”聽此,孫子文口吻中也隱有不安,“這並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薑宮這一代的薑女如果按照東域境界的劃分,她比我都要高上兩個境界,更別說……”寧昊怒了,打斷了對方,“分享情報就別含沙射影!”“我們的整體實力不僅僅是弱於薑宮,更別說我們現在是處於異域他鄉。”孫子文露出擔憂的神色,根本未曾注意唐玉已經來到自己的背後。唐玉突然從背後一胳膊夾住孫子文腦袋,歡快地朝著寧昊比了一個剪刀手,大大咧咧地說道:“怕什麼,有我罩著你們的呢!”孫子文麵色潮紅,但並非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這位姑娘的力氣大如牛,幾乎快把他勒窒息。直到寧昊撇了一句,我不介意你勒死了他,但你最好還是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做。唐玉一把推開孫子文,慌忙道歉。不知是否是因為冷風的緣故,孫子文臉色迅速恢複正常,他清了清嗓子然後繼續說道:“好消息是,就在昨天薑宮暗地裏花了很大的手筆追殺四人卻被對方輕易逃脫。毋庸置疑,能夠從薑宮手裏輕易逃脫追殺的人實力絕對很強。那四人既然已經和薑宮結下了梁子,那我可以安排我的線人去尋找他們的下落,看是否能夠結盟。即使對方不和我們聯手,但至少幫我們分散薑宮的注意力是沒問題的。”“不……你錯了!”唐玉搖搖頭,她欣喜地說道:“薑宮可不是我們的敵人,再者說我們來這裏可是為了文化交流!”孫子文扶額,啞口無言,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拿這個神經質女孩怎麼辦,隻好丟了一句我去找線人之後便離開。待孫子文離開後,寧昊神情嚴肅地盯著唐玉,而她隻是用手撐著下巴,遠視燈火通明的城市,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歌謠。“孫子文來這裏是為了向家裏人證明自己,你呢?總該不會是文化交流這樣的理由。”“你為什麼不先說說你的呢?寧昊?”唐玉偏過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我聽說你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但今天你似乎說得很多。”“我不是啞巴,隻是懶得說話。”“原來有天賦的人都生性散漫嗎?怪不得你不討孫子文喜歡。明明生性散漫,毫不努力,卻輕輕鬆鬆達到了許多人不可及的高度,真是招人嫉恨。唉,我說像你這樣的人有嫉恨這樣的情緒嗎?”“沒有。”望著寧昊冷漠的神情,唐玉搖了搖頭,“真是個不討女孩喜歡的家夥,好了今晚就到這裏吧,我想你也不會有心思和我聊天。大概在你眼裏,美女和猴子都是一個物種。,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