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文關上了窗戶,他可不像讓這個玩意兒一直盯著自己,兩人又重新坐回了椅子。“這裏,就像是圓形監獄。”寧昊說出了一個孫子文從未聽過的詞兒,這個詞令孫子文一臉茫然,隨後他硬著頭皮問道:“什麼是圓形監獄?”“西域功利主義的奠基人邊沁提出圓形監獄理論。作為功利主義者的天才為了實現效用最大化,他設計了圓形監獄。這個類似於角鬥場的監獄建造了一根中央塔樓。監視者可以清楚的觀察到囚室裏,罪犯的一舉一動,而囚徒不知是否被監視以及何時被監視,所以囚徒不敢輕舉妄動,這會迫使他們自己循規蹈矩。這就實現了“自我監禁”——監禁無所不在地潛藏進了他們的內心。在這樣結構的監獄中,就是獄卒不在,由於始終感覺有一雙監視的眼睛,犯人們也不會任意胡鬧,他們會變得相當的守紀律,相當自覺。”寧昊淡淡地解釋道。孫子文一愣,完全沒想到這個渾身都隻剩下劍意的家夥,居然還真的是個書生。雖然他一直頭戴高冠,身著一塵不染的白衣,他還權當以為這家夥是在顯擺。因為書中那些牛逼轟轟的劍客,都這副讀書高人模樣。你以為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然後咣當一聲拔劍而出跺了那個倒黴配角。“可這輪陽日是在監視誰呢?這些載歌載舞,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孫子文顯然對這裏的人評價不高。他對此是不相信的,雖然隻有短短的時間,但他算是看透這裏的本質。一個富饒地方養育出來的人民,他們無需擔憂戰爭和饑餓之苦。在這裏生活的人民隻會懂得貪圖享樂,癡迷與戲劇和詩歌。一幫男人以長得更像女人為榮,女人們則大肆地開放自己的取向。孫子文可不認為這樣一群人會有造反的心思,你就算給他一把鋤頭,他大概都會把鋤頭把卸下來,當柴火燒了。他們不知道這玩意兒可以鬆土,乃至與可以殺人。寧昊陷入沉思,他疑惑地看著麵前寥寥升起的白煙,煙霧遮住了他的神情。“話說回來,你告訴我這裏飛升上來之人都沒了之前的記憶,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何沒了記憶?”孫子文突然問,瞳孔微微睜大。手無縛雞之力?對於這些飛升者可不是一個很好的形容詞,這些家夥任意一個術式都能翻江倒海,鬥轉星移。憤怒之時,整個天地都會為之蟬鳴!那麼,他們為何在這裏卻表現得如同一個普通人?即使這裏有著真正的神明,但是按照東域先生的研究,神明不過隻是和古妖,比人類高一個格的生物;而先生之道的終點,便是以人力升格,比肩神明。即使這個飛升者再不濟,也不會淪落到在這裏開個茶樓……唱唱戲吧。……“目前不清楚,這也是為什麼我迫不得已要找薑女合作的原因。在這個地方,任何一點波浪都足以拍死我們。所以,越早離開越好。”寧昊答道,然後他叮囑:“這裏的掌櫃……哦,不,玉道人有個講究。人前你無論怎麼稱呼也好,老板、羅克……但是在人後你必須稱呼他為玉道人。”“玉道人。”孫子文暗自記住,在異鄉漂泊第一件事情就是學會這裏的規矩。“其二,在這裏幹活才有飯吃,所以你得跟我一樣,要麼去演戲,要麼去幹其他事。”寧昊本以為這種世家子對於這種當下人幹活的事情,孫子文肯定會一臉不屑,或者是嗤之以鼻。怎知道,那個家夥湊了過來,賊眉鼠眼地問道:“如果去演戲,是不是可以和那演妖女的姑娘經常接觸。”“你說莉亞?”寧昊挑眉,然後正色凜然地問:“你難道不是喜歡那個北域的小姑娘?”孫子文拍了拍胸口,一臉正經,稱男人要博愛,我怎麼能因為小愛而不講我的大愛施予其她需要愛滋養的女孩?這是大不道!你這種榆木腦袋是不會懂的。聽到了孫子文的回答,寧昊簡單地哦了一聲,再也沒了下文。正如孫子文所說的,他這樣的家夥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一個人愛上一個人之後,為什麼還能愛上其她人。看著一臉迷茫的寧昊,孫子文頓時來了興趣,擺出了教習先生的那副派頭,然後孜孜不倦地講道:“所以我既能愛上唐玉,也能喜歡上北域的小公主,還有現在的這隻妖女。這些女人不必愛我,因為愛向來隻是單方麵的事兒。而愛情也會如同鳥兒飛逝,今天的我愛著她,但也許明天,或許後天,我又不再愛她。這亦是多情,也是無情。所以愛情一定要剛剛好,就像是杯子泡茶,水太多,沒味道,水少了,沒有茶香。”隨後,他莫名其妙地歎息道,“但世間最可恨的是無情人,最可憐的亦是無情人。他們的愛一閃即逝,如同曇花一現,永遠也感受不到愛的美;痛苦的是,當他們回味過來自己已經錯過了這份情,獨自黯然神傷的時候,又是何等的痛苦呢?”“那你呢?”這個一直木訥的聽書人,難得的問道。“說起來我也是可憐人。”孫子文露出了可憐巴巴的表情,然後故作大義凜然,賤賤地說道:“我其實是一個多情人,而我為了讓我的情保持剛剛好的分量,所以我不得不把這份感情均分給了其她女孩。”可說完之後,他立馬收起了那副嬉笑的臉,認真地說道:“時間最難得的可貴的是,那份情,剛剛合適。不多也不少,呆久了不會膩,分開了不會痛苦。這就是剛剛好……可剛剛好,又何其難呢?”“你若是喜歡一個女孩,那女孩也喜歡你,是最好不過的。但這份情隻保留個十天半個月又有何呢?所以啊,長久的才是寶貴的,哪怕隻是單方麵的。”說到這裏之時,孫子文居然一本正經,仿佛剛才從他嘴裏說出的那番話就像是和尚的偈語。聽到此言的寧昊嘴角突然掀起一股若有若無的笑容,將這一切收在眼底的孫子文突然開始有些嫉妒,他嫉妒這個隻愛著自家小侍女的寧昊,嫉妒著那個有著被自家公子喜歡的小侍女。但也在這一刻,他覺得這家夥親近無比,他不再是那個刺得人生疼的,驕傲的寧昊,隻是一個離開小侍女就會想念她,為她獨自喝相思酒的普通大男孩。“這份愛情何足珍貴,若是連寧昊也和那些飛升者一樣突然沒了記憶,最終忘掉了這份感情,心裏沒了那個小侍女的位置……”想到這兒,某個女孩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浮現,孫子文在心裏低罵出聲,“這還是真特麼操蛋!這是什麼傻逼神明?”……兩張高背椅子並排放著,端坐在椅子的窈窕身影竊竊私語,指著晶瑩透明的水麵指指點點。浮空水體的水麵之中呈現出一幅畫麵:三人圍繞著一張桌子激烈討論著,白煙寥寥升起;似乎是意見不合,其中一位姑娘轉身離去。兩尾紅色的鯉魚緩緩遊過,兩根金色的長須綻放出瑰麗的光芒。呼出的氣泡從海藻中悠悠地往上浮,使平靜的水麵泛起漣漪,但卻沒有絲毫影響其畫麵。透過這樣的戲法,兩個人在這間隱蔽的房間內清清楚楚地將這三人的行徑窺探得一清二楚。這間密室可謂是豪華,水晶燈和大理石的地麵相映生輝,牆上掛著一張納芙蒂蒂婭的女神像。而在女神像邊上卻掛著一副東域才有的水墨畫,那副水墨畫的落款是極其標準的東域楷書。在這裏,有著大道之名的古稀老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魚缸邊上,不敢抬頭看向那兩位足以當他孫女的姑娘。左邊是個留著清爽短發的女孩,以穿著來說,她著實很普通。右邊的女孩卻妖嬈之際,豎著長長的散發,發間纏著金色絲帶。披著一件由金色絲線織成的衣物,胸脯間掛著兩三塊珍貴的玉環。常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