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周夫子是來討酒喝的,但是迫不得已這兩個小家夥的穿著實在是太顯眼,容易招人非議。迫不得已先到小鎮一家店裏,為他們選購合襯這裏的服飾。墨塵還好,雖然他這身黑衣在這個地方不討喜,但是勝在樸素,雖然胸口沒開襟,但也算得上符合這裏的樣式。但這位墨羲的姑娘可就完全不一樣,穿著古怪的高跟靴子不說,胸口還是開領帶花邊的。雖然她一直辯稱西域姑娘都這麼穿,可最後她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每一個見著她的人都會對她指指點點。並非是讚揚,而是真正的閑言碎語。實際上作為一個不出世的大家小姐,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在和墨塵胡攪蠻纏,跟他耍橫賴皮,但實則臉皮薄得很。就當周夫子準備著和墨塵打賭她什麼時候會受不了之時。她拉著墨塵徑直闖進了一家賣衣服的店鋪。起初她還並不待見這種過於“暴露”的服飾,可不知和她差不多同齡的姑娘給她慣了什麼迷魂湯藥,一去二來,竟然迷糊糊地換了十幾件衣服。周夫子和墨塵自然樂得逍遙,終於可以找找這兒那裏有酒賣。不一會兒,周夫子就在街角的拐角處,發現了一處酒肆。等待墨羲終於選好衣服,周夫子豪爽地付完錢之後,三人便朝著目的地前去。這間尚未打烊的酒肆,門外隻有一桃花枝形單影調,在微風之中抖著枝丫。酒肆沒寫名字,但這酒香溢人,令周夫子覺得那句老話說得真是對——酒香不怕巷子深。可當三人邁進鋪子裏之時,卻發現鋪子裏居然連一位客人都沒有,隻有一個趴在酒桌上打盹的紅發少年小夥計,還有一個獨自在櫃台後麵都弄籠中雀的老頭子。老掌櫃地看見了三位客人,不禁有些欣喜,他跑了出來,一腳踹在自家夥計腿上,然後嗬斥對方趕緊醒來,蘇提!睡睡睡,成天隻知道睡!你怎麼不睡死算了……說到這兒,老掌櫃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不禁唉聲歎氣,又回到了櫃台後麵逗自己的鳥雀。名為蘇提的少年夥計猛地驚醒,擦了擦口水,怒罵是誰擾了我的好夢,我正準備拉奈芙塔莉,嫩嫩的小手呢!“瞅你這德行,人姑娘一輩子都不會把鞋底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還夢著牽人家的手?”老掌櫃在櫃台後沒好氣地說道。見著是自家掌故,少年郎隻得沒好氣地擾擾頭,說這不是在夢裏呢。然後朝著三位客人溫暖地咧嘴一笑,說客人您等一會兒,小的這就準備上酒。說完,一溜煙地跑到後麵,準備為稀客上酒。“客人,請自便,就當是自個家裏。”老掌櫃打著哈欠。“謝謝掌櫃的了。”周夫子拱手行了一個禮,老掌櫃瞥見周夫子的禮,不留痕跡地眯眼,然後又認真地逗起了他的鳥。墨塵拎著一臉不情願的墨羲,將她強行從中央桌子的椅子上,拖到角落裏坐下。本來是想著對墨塵耍橫的墨羲瞥見他冷漠的表情,旋即目光黯淡了下來。她偏過頭,轉身凝視窗外,看著外麵花團錦簇的花圃,一言不發。酒肆的夥計為他們斟滿酒之後,作為酒鬼的周夫子迫不及待地一碗酒立馬下肚。然後準備著倒第二碗之時,卻發現墨塵未曾動口,不禁疑惑道:“怎麼,兩百年後的年輕人隻曉得喝茶水,連酒都不敢沾了?”墨塵沒有回答,倒是一邊的墨羲直接搶過墨塵麵前的酒碗,學著周夫子的樣子豪邁地一口悶……然後憋紅了臉,眼咕嚕睜得大大的,胸口不平地起伏,陡峭的山峰引得小二眼勾得筆直。可即使是這樣,墨羲愣是一滴也沒吐出。周夫子見此不禁鼓掌,“好,廟子兒女就當如此豪爽!這杯酒就當我敬你的,我第二杯酒就敬他鄉遇鄉人!”說罷,他又為墨羲滿上一碗酒。見著這番情景,墨塵依舊沒有阻攔的意思,隻是對店小二說,自己要一壺茶,和一點吃食。“這酒忘憂,你真不喝?而且就算是我請你。”周夫子端起酒,又問。“酒不能忘憂,隻能讓人更憂愁。”墨塵答道。周夫子咂咂嘴,“你以前說話也是那麼冷冰冰的嘛?真沒意思。”墨塵想了想,他想到了那個萬事都喜歡講究個學問,道理的姑娘,答道:“我有個朋友也這麼說話,但是很有意思。”“你真不攔著?”周夫子瞥著身邊那個一直在灌自己酒的孩子,心裏有些疼惜。“我為什麼要攔著?”墨塵不解。“……你!”周夫子怒目,可隨後他的目光又黯淡了下來,搖搖頭歎息,“罷了罷了,真是沒意思。剛才我還挺羨慕你能有個這麼聰明的腦袋,但現在隻是可憐你”說罷,周夫子伸出自己枯木般的手,搖晃著墨羲的胳膊,憐惜地說道:“小墨羲,別喝了……喝酒隻能越喝越傷人。老夫錯了,這酒忘不了憂。”墨羲伸手一把打開周夫子,臉紅透的她眼裏似有淚光閃動,她笑嘻嘻地答道:“老頭兒,你騙我!你看我多開心!”隨後,墨羲又是給自己灌了一碗酒……墨塵將這一切看在眼底,未曾言語,隻是默默地望著那個陌生的姑娘。明明她就坐在自己對麵,自己的手卻無法觸及。見勸不動,周夫子隻得作罷,自顧自地喝起了悶酒。忽地,墨塵問道:“你請我喝酒,是有意為之,還是隨性而為。”“請你喝頓酒而已,又花不了幾個錢……怎麼了?”周夫子有些不解。墨塵陷入了思考,然後將其得到了的結論默默記在心中。周夫子將其收入眼底,不禁心裏有些愧疚。也許對不住邊上這位借酒消愁的小姑娘,但是周夫子必須得承認,不被感情束縛的墨塵,才是他們所需要的。隻有那麼一位思維接近完美,心思縝密的人才能將他們從“規矩深嚴”的神國帶回故鄉。既然心中有憂愁,那就喝酒。周夫子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後撕下新上的肉咀嚼,終於肚子裏暖和起來之後,問道:“小子,給我念叨念叨下邊的故事唄,讓我望梅止渴,過過幹癮。你可以說說你的,也可以說說下邊發生的大事之類的,隨便你,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好的。”墨塵應道,然後在想了一會兒後,剛剛開口:近兩百年裏,都沒出現什麼飛升者,雖然東域難免會與周邊的幾個草原國有摩擦,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太平。周夫子扯了扯嘴巴,說,那可不,因為草原國兩百年出的絕世天才,林動被我殺死了。否則按照那混世魔王的砍法,從禪城區,再到麒麟區隻花了一個月,保不定就直接砍到域都去了。現在,哪還有你們這些小子什麼事!墨塵自然是聽過這段故事。兩百年前,蘆葦國橫空出現一位強者,據說是天外流星轉世。因為當地人是在流星隕落地點,發現了這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這種具有傳奇神采的出身,落在驕傲的東域人眼裏,自然不會有幾個人相信,隻當這些蠻夷又在做什麼春秋大夢。直到這林動,一人一刀砍遍了所有禪城區的先生,然後又快馬趕到麒麟區,人們才相信了這個生猛地要死的家夥真的是所謂的流星轉世,否則哪能這麼厲害?東域的先生們雖然驕傲,但是手頭上的家夥可沒停著,林動在麒麟區遭遇到了東域先生的反撲。先生們設下層層陷阱,數十道大陣蓄勢以待地對付他,甚至調動了一艘龍艇。符文不要錢似的亂砸,玉簡也跟不要錢似的亂丟。但最後,依舊被林動逃走。據稱,在逃走的時候,這位好漢屹立在牆頭上,豪邁地說道:“三年之後,我必定讓麒麟城掛滿我蘆葦刀!”這件事之後,一直被東域的死對頭西域大肆宣揚,說原來東域也不過是個紙老虎,被一個阿三壓著打。三年之約,當東域的先生都在翹首以待這個家夥的到來之時,卻傳來一個噩耗,林動死了。至於怎麼死的,沒傳出消息。不過在那之後,東域沒有第一時間攻打蘆葦國,而是第一時間將矛頭指向了西域,愣是打得西域又簽訂了一條不平等條約才肯作罷。這雖然不合情理,卻又合乎情理。因為東域人向來如此,東域人向來敬君子,恨小人。雖然那個林動打得他們東域丟了臉麵,但是東域人卻是實打實地佩服這個掛刀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