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領著墨羲離開之後,兩人便繞著這棵銀桂樹瞎轉悠,流連於各式各樣攤子前,看著五光十色的稀奇玩意兒。有了錢之後,墨羲自然又得瑟起來,當然也有剛才的羞愧心裏作祟。本該是自己尋找墨塵,反倒被他領了回去。所以,她隻要發現對得上眼的,或者說是很襯墨塵的,都通通買了下來。例如,她發現有一墜在腰間類似於東域玉佩的鏤空金球,在那鏤空金球裏麵有著兩顆紅色圓球作著沒有任何規律的運動;而最為精妙的是,她發現這顆金球裏麵沒有任何為這兩顆紅球提供動力的裝置,似乎那兩顆球完全緊靠自身之間的引力作用而運動。於是墨羲便以你戴著好看的緣由立馬買了下來,當然不知道這裏麵是好看占得多一點,還是她圖有趣,想著自己以後可以玩玩。跟在墨羲後麵的墨塵,如同闖進了迷宮的老鼠,四處閑逛著,反正在這個永恒的地方,完全不用擔心時間夠不夠用,而是隻圖盡不盡興。這樣一來,反倒是早到的墨塵更像是初來乍到的家夥,在墨羲背後如同跟屁蟲似的。從一婦人商販那裏接過兩杯“喝的”,在掂量掂量分量之後,墨羲毫不猶豫地最重的一份……留給了自己,然後把另一份遞給了墨塵。在打開密封蓋子的缺口後,迫不及待地咕嚕咕嚕下肚喝了起來,發出哼哼唧唧的滿意聲。聽婦人說這喝的,是這裏的特產,名為銀桂茶。這種銀桂茶,並非是墨羲通常理解下的那種茶水,更像是一種特別調製的酒水。一杯銀桂茶會裝在特製的木杯裏,全身封閉,隻在蓋子出保留出一個小小的口。茶中以銀桂花作為主,然後輔以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小調料。入口即聞滿城銀桂花香,入喉則入掉進蜂糖……各式各樣奇妙的感覺穿插在腦海裏,令墨羲覺得以前自己喝的那些東西都不是人喝的?她小口小口地啜著銀桂茶,就好像是生怕手中的銀桂茶會在時光的間隙之中偷偷溜走;餘光小心翼翼地瞥著邊上就像是在喝白開水的墨塵,臉上的絨毛在陽光之中清晰可見。這個神秘的地方真是異常得美:陽光如同虛幻,天空之中飛鳥的羽毛溢出瑰麗的光輝;金色的麥子化作了波浪,隨風層層蔓延。這顆巨大銀桂數落下的銀色花瓣將每一隊賞景的佳人都切割開來,那些花瓣都落在了兩人身邊,仿佛隻為他們落下,這個世界在兩人的目光之中陷入沉寂。忽然,一瓣銀桂輕飄飄地落在了墨塵的發梢,宛如一縷白鴻。墨羲的眼角不可抑止地跳動了一下,她怔怔地望著那個專心致誌喝茶的家夥,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伸出手,下意識地想要為他撥開那瓣銀桂……卜卦的蓮花冠道士和那位胡須花白的畫師收拾好手中的家當,頗有默契地聚在了一個離那兩人不遠的地方,就像是孩子觀察“螞蟻”般凝視著兩人。“道老二,我不得不說,你那一手真是夠唬人的。”畫師朝著身邊年輕的蓮花冠道士擠擠眼,然後努努嘴道:“花開花落,緣起緣滅。以前隻當你是老實,沒想到你裝起高人來居然還真夠氣派。說真的,若不是我了解你這小子的一肚子壞水,我都快被你騙了……尤其是最後,兩朵銀桂分別落在那小姑娘發梢,和你的簽上,簡直就是神來之筆!把我都看愣了,你真得厲害!”道士認真地說道:“那兩朵銀桂不是我的手筆……真是讓我越發好奇這個女孩的身份。”?“不是?”畫師難以置信,得道的他們從來不相信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世間偶然之物都必定有其必然。“是的。”道士點了點頭,隨後他挑起眉,沒好氣地說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什麼叫做裝作高人?我還不夠高?”?是是是……全天下就你最高,畫師扯了一句之後,趕緊打住,不想和這家夥爭論下去。因為這家夥雖然能稱得上“道”一個字,但是骨子裏還是那廟子裏的一套,拳頭大便是硬道理。後來他曾很奇怪,說為什麼你小子這麼高的學問,還要修行,和人家打架?道老二露出一副超然之象,飄飄然的正色說道:“拳頭,是為了能讓流氓能和你心平氣和的講道理。”得到這個答案之後,他不禁豎起大拇指,稱流氓還是你流氓,講道理誰能講得過你?“話說回來,你的那些簽都是一樣的嗎?”老畫師問道。“都一樣啊,不然呢?我還能變出花來?”蓮花冠道士愣住,覺得對方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的。老畫師擺出一臉不信的樣子,然後玩笑道,我書讀得少,你可別騙我啊!誰還不知道你們道士的那一套。“我隻騙小人。”道老二答道,說罷他便將自己的簽筒遞給了對方。老畫師接過一看,居然道老二不欺他。他迅速倒出幾根簽,雖然都是些好簽,可上麵的簽文的確都各自不同。有的是關於姻緣的簽文:求婚占此卦為高,世應相生福祿饒,夫婦齊眉家計足,女多子少命中招;有的則是關於命運,往來命運固非宜,人旺財興值此時,發福興家多遂意,貴人相遇有扶持;還有的則是關於晴雨,人間終日雨淋漓,天道陰陽沒定期,到底雨多晴日少,時逢三七九可除。老畫師歸懷了簽筒,難得的沒有插科打諢,而是認真地請教道,“那姑娘那句簽文,人生若明鏡映海,守得一心待微波,是什麼意思?”蓮花冠道士擺正了自己的蓮花冠,正色凜然地答道:“不知道,我又不會解簽。和你不一樣,師傅可沒教我作畫,也沒教我解簽。我隻是被他老人家臨時拉過來攔住那姑娘,免得她打擾了那小子的思考。”聽此,畫師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居然被自個被師傅叫來幹這檔子事兒。雖然天高是根豆芽菜,但是要他這個老輩拉下臉皮,求著可以給他當曾曾孫女的姑娘作畫,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甚至為了多耗費那姑娘一點時間,自己不但還得用西技作畫,甚至還恬不知恥地“多發揮”了幾下,真是辱沒了他這位水墨畫大師。“你說那小子在想什麼?”蓮花冠道士沉吟。聽問,畫師忽然想起了剛才自己偷瞥那家夥仰望銀桂的那一幕,他不知道那是錯覺或者是什麼,在那一刻他想起了某人,不禁不寒而栗。他搖搖頭,說不知道。蓮花冠道士一笑,說老三啊,老三啊,我們三人當中就屬於你實誠,但也是最有意思。“你們真的,就那麼想知道那小家夥在想什麼?”忽然,有一人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聞其聲,知其人。蓮花冠道士和畫師紛紛轉身作揖行禮,畢恭畢敬地對著這位背著畫夾,一背篼的老頭,不約而同地說:“弟子見過先生。”“你看你們在猜測別人心思這一塊,就不如你們的大師兄,虧你們其中一位還是道士呢?”來人揶揄笑道。蓮花冠道士漲紅了脖子,他僵硬地反駁道:“這就是為什麼他能成為大師兄啊。”來人越過自己的弟子,目光穿過紛紛擾擾的人群,落在了幫同伴拂去銀桂花瓣的姑娘身上,掐指心意一動。背簍之中有大大小小,筆尖顏色各異的畫筆如同飛劍掠出;與此同時,畫夾也鬆動,落在了他跟前,長長的畫卷就此展開。畫筆在畫布上筆走如飛,迅速將那一刻靜謐而又美好的畫麵立馬定格於畫布之中。即使不是第一次見著這番場景,但老畫師依舊不禁嘖嘖讚歎,稱果然還是師傅厲害,弟子學不來,學不來……落筆收畫,姑娘剛剛撥去那瓣銀桂,細手如同初晨之中的嫩葉微微顫抖。“你們想知道墨塵在想什麼?”墨塵,蓮花道士將這個簡單的名字之後默默記在心裏。老畫師點了點頭,說還請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