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響起,而人未至。座落於神宮最西方的,一座高塔建築內,頭戴金冠的女性端坐在長椅上,披著透明的白色神衣,靜謐安詳地望向遠方。在高塔的邊緣,或塔內,鳥身人麵的金色飛鳥聚集於此,睜著瑰麗的金色圓瞳,目不轉睛地盯著獨子坐在高塔之中的女人。“參芎後來怎麼樣了?”女人開口問道。一隻距離女性最近的飛鳥,撲騰著金色的雙翼,落在了長椅扶手邊緣,那張精美的美人臉上浮現出“歡喜”的神情,她張口答道:“參芎已經抵達大殿,攔住了入侵者……但在這之後我們失去了和他的關聯,未能獲取任何消息。”“是麼?”女人沉吟,旋即她的目光被一隻正在朝這兒展翅飛來的飛鳥吸引了過去,在她的金色雙足之下,銜著一顆類似於心髒的金色圓球,其表麵正在流出金色液體,金色的光點正從金色圓球中央開始散去……女人伸出手,接住這顆金色的圓球。在其周圍的飛鳥怪叫著,撲騰翅膀離去。“參芎,這不是回來了嗎?”仿若是看見了故人歸來,女人臉上浮現出清冽的笑容。椅子扶手邊緣的飛鳥“凝視”著那顆如同心髒般跳動著的金色圓球,難以置信地說道:“他燃盡了自己的生命,敵人這麼強麼?”女人加大了手部的力量,將這顆球捏碎。金色的液體順著她的是手指滑落,流落在地,與地麵接觸之時,發出“跐溜”的聲音,地麵冒出滾燙的熱氣。最終,這顆球化作了金色的光點慢慢消散,飄蕩不知何處,和四周金色的光點混在了一起。塔的下層傳來了腳步聲,飛鳥扭過頭,看著從樓梯口出現的高大男人,撲騰著翅膀離去。把高塔的空間留給了兩人。男人戴著純金打造的麵具,在麵具的額頭部分雕刻著一隻鷹與一條蛇。在這尊古怪的金色的麵具上,他還帶著籠罩著代表尊貴身份的王巾,罩住整個腦袋。那是極致奢華的鎏金工藝,配合極致工藝才能打造而出的王冠。在他的左肩上,披著一條形如鷹翼般的鎏金披肩,羽翼處是琉璃般的瑰麗色彩。金色的長翼羽毛隨著披肩一直垂至腰間,即是衣物,也為裝飾物。男人左手握著一根與他同等高的金色權杖,緩緩走向女人,龍行虎步。金色麵具下傳來男人嘶啞的聲音,“忘掉參芎的事,他追尋的入侵者並非是真正殺侍衛的人。在日盤的審視下,能殺死神宮侍衛,對方是有備而來。敵人沒能帶走壁畫,而是毀掉了它,意味著對方和我們一樣知道壁畫的價值。在這片土地上,隻有一類人能做到。”女人明白對方的暗指,但依舊保持著沉默。她愛自己的子民,因為她們溫順,如同羊羔永遠也不會反抗,還會留下大量的詩歌稱讚自己的美麗與尊貴。即使在這些羊羔之中依舊有一些意圖跳出羊圈的黑羊,但是她的胸懷豈能連這都容不下?“……奈蒂亞!”男人提高了音量,就像是怒吼,金色的麵具使人無法看透他的神情。女人望著自己的丈夫,從長椅上起身,準備直接離開這裏。男人用金色的權杖攔住了她,勸道:“奈蒂亞,我曾無數次說過你不應該賜予他戰神之名,這不是在展現你的寬容與和善,隻會讓你顯得缺乏手段,一味退讓則是懦弱的表現。你更不應該讓我們的女兒和他的女兒接觸,我們的女兒是未來的女神,神明隻需要被敬仰和被尊重!”“但未來的神也需要寬容和善良……”女人直視自己的丈夫,一字一詞地緩慢說道。仿若聽見了什麼極其可笑的笑話,男人不屑地冷笑出聲,說:“寬容?善良?這些品德應該是屬於統治者的子民。如果我們的女兒隻是一個平民,那麼她善良,受歡迎並沒有錯。但她是掌權者!掌權者應該被畏懼。”“那你想怎麼做?摘花節已經鄰近……”女人問。“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男人剛剛答完,卻發現自己妻子並不滿意自己的回答,她的眉頭深深皺起。見此,他解釋道:“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最後的打算,至少也會等到摘花節之後才開始施行。”“你為什麼還是不相信王辰。”令人出奇的,她並未以戰神之名稱呼對方,而是直呼其真名。“在不久之前,他們家的丹鶴渡船已經被外地人毀掉,自己的朋友也沒能活下來,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去懷疑他?”“真的是那樣嗎?”金色麵具下傳來了譏諷的聲音,男人說:“別忘了那家夥是怎樣獲得如今的地位。他是一條卑劣的獵犬,不會遵循任何一位主人,隻會循著血腥味和獵物的味道前進。這麼一條計策就想獲取信任?他能騙得你,可騙不了我。”“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你別忘了,沒有王直,我們不可能擁有今天。”“是我們自己贏了,不是因為他的幫助。是我們建立了這一切,是我們讓這塊土地如此富饒,是我們讓子民如此幸福……而他隻不過是一個卑微的攀附權勢者。現在,你就安心準備摘花節,我不會讓這麼一群老鼠打擾這場盛大的節日。”女人的神色終於鬆懈了下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離開之前她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突然問道:“這群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你指的什麼?”“殺死侍衛,這是明顯的惡行。那他們是怎樣在持有一顆極惡之心的同時,並且把人殺掉?以日盤的力量,應該會在殺心出現的那一刻,就抹掉他們。”“還不知道。”麵具下的聲音僵硬,顯然他不太願意在這個話題上討論下去,他說:“但現在,我知道一點,無論這幫外地人用了什麼法子,但他們依舊是人類,而人是最為脆弱的就是他們的生命。日盤做不到的事,我來親自做。”“就這樣吧!”奈蒂亞揉了揉額頭,似乎很疲憊,吩咐道:“盡快找到他們,確保摘花節能夠正常舉行。”“是的,納芙蒂蒂婭,我的女神。”金色麵具下的男人尊敬地說道,然後向她行禮,目送她從樓梯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