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寫詩是一種自我療傷的過程(創作談)(1 / 1)

寫詩是一種自我療傷的過程(創作談)

詩方陣

作者:葉發永

詩人容易受傷。

詩歌是詩人自己給自己配製的一付藥,寫詩的過程就是一種自我療傷的過程。

讓我拿起筆寫詩歌的是愛情,但不是歌頌讚美愛情,而是要給愛情療傷。

那是1989年。當時我二十幾歲,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但說不出口,愛情困在籠子裏,無路可走,無處傾訴,青春得了一種單相思的病,焦躁不安。後來,我找到了詩歌,嚐試著用文字給籠子切開一個缺口。沒想到,這一招還挺管用,用詩歌來傾訴,就相當於放血療法,思念順利突圍,單相思也得救了。

……

假如,你是一泓清澈的湖水

我就是岸邊那被沉重的思念壓彎的垂柳

你相信嗎?

這首題目叫《你相信嗎》的詩歌發在當年12月份的《福州晚報》上,是我的處女作。那個女孩也看到了這首詩,一直說寫得很好,雖然我沒告訴她這首詩是為她而寫,但她看到了,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說了出來。

接下去,愛情出籠,戀愛就開始了。戀愛的過程很幸福,但也最容易受傷。這一點,詩人謝宜興深有體會,但也心有餘悸:真正地愛過一次/足以毀滅你的一生《天鵝之死》。為了不至於讓自己病倒或者毀滅,我就不斷地用一首又一首的詩歌給自己療傷:

……

在夜的深處,我等你

等你,是一盞不眠的燈《等你》

……

想你的時候

你的信就被我拿出

在燈光下鋪成一條小徑

我抄近路,獨自一人

從暗夜走向一片曙色《信》

這種為愛而寫詩歌的狀態持續了六年多,其間雖然也寫了其他題材,但基本都是補充。1997年領了結婚證書,1998年舉行結婚典禮。這時,戀愛進屋,愛情上鎖,生活平靜,工作瑣碎,這期間,身子累,但情感不累,寫詩的筆自然也停了下來,一停就是15年。

2010年,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重新開始寫詩,但讓我堅持下來並深陷進去的原因還是詩歌的療傷功能。

2010年前後,父親母親間隔三年相繼去世。特別是母親的離去對我打擊很大,私底下哭了好幾天,一提到母親就哽咽,並經常在夢中哭醒。這時,我就用一首一首的詩歌堵住一個一個流淚的傷口:

其實,就是給父親搬個新居

從村裏搬到村外

從地上搬到地下

自從把父親安頓在村外

逢年過節,我就學會了燒香

拜過天,拜過地之後,第三炷香

我告訴父親,你的兒子

在老地方,想你《給父親搬個新居》

……

現在,我點上一支蠟燭

坐在母親的身邊

對我自己說

你已父母雙亡,你已無家可歸

你已無人疼愛……

想著,想著

我就感到心酸《這一夜,我成了一個孤兒》

失去雙親的病大體痊愈之後,我發現自己又染上了其他的病症:鄉愁、懷舊、生命的困惑與無奈或者說它們的綜合症。我知道,這種病可能永遠都治不好,但有詩歌在,至少我會平靜下來,讓靈魂走得安靜、走得更遠:

……

站在一棵樹麵前

我看見了自己的卑微

我看見自己是一截莫名其妙的物品

光禿禿的

——無枝,無葉

——無頭,無尾《站在一棵樹麵前》

痛苦出詩人——我的理解是:詩人因為痛苦而寫詩,反過來又用詩歌給自己止痛。疼痛加深一層,藥力就要加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