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她奉約而來,如期而至。
風裏希深吸一口氣,推開厚重的大門,嘎吱嘎吱的聲音如同凶狠的野獸在咀嚼著骨肉,沉重壓抑的氣氛撲麵而來,門後左右兩側各站著一排人,行注目禮一般盯著她走過,火辣辣的視線好像想剝掉她一層皮一樣,刺的人難受!
在人的盡頭有一黑衣男子負手而立,淡淡的神色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仔細看去,也能在他的眉眼中發覺一絲蛛絲馬跡,眼微眯,似乎…帶著笑意?
戲謔。
風裏希看著他的眼神腦中蹦出兩個字,想起他昨晚的要求來就生氣,直接給他一個白眼,不急不忙的走了過去,兩邊的視線被她自動忽略了,既然讓人那麼不舒服,又何必自己找不自在。
她的人生已經夠黑暗了,就不要在加調料了。
“來了?”依舊是那戲謔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風裏希回他一個白眼,越過他邁進屋內,屋內同樣有兩排人,不同的是這些人都坐著的,看起來身份比較高。
在屋門正對的牆上掛著一排排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麼,全都是白色的,區別就在於有的雪白,有的是米白。
衣服下麵站著一個穿著暗金色衣服的男人,身體微微發福,頭頂微微發亮,看起來就像是這夜晚中的一盞暗燈,看到風裏希隨手扯下一身衣服扔過去,風裏希接在手裏,衣料的觸覺傳來,她的手微微一抖,這是…
暗金色衣服的男人笑意晏晏,似乎在等著看笑話一般說道:“你是少桀的女人,我也不會太為難你。這是人皮,隻要你敢穿上這衣服,我就當你通過了我的考驗,如何?”
考驗?這人就是門主?長這樣?有點磕磣吧…
風裏希抬頭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衣服,也許是心理作用,這衣服上似乎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時濃時淡,那白皙的顏色在她眼中也好像成了血淋淋的模樣,鮮血似乎順著她的手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周圍的視線死死的鎖定在她身上,有不屑,有嘲諷,有冷漠。
好惡心的感覺,好熟悉的感覺…
那地獄深處的記憶翻滾而來,在她的記憶中翻騰倒海,洶湧如斯。
風裏希拿著衣服好像嚇傻了一般,呆呆的一動也不動,甚至看起來好像連扔掉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少桀,你的女人好像被嚇傻了呢。”
“哈哈哈,女人果然就是女人,當初老子拿到這衣服的時候都嚇的不輕呢,別說一個女人家家的了。”
“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人也活不久了。”
“……”
夷門有規矩,入門之前要進行考驗,考驗過了,進,考驗不過,死。
風裏希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這話很早之前就有人說過了,活不久?她偏偏要長命百歲!
將手中的衣服展開舉到眼前,風裏希仔細打量著,她一動,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都在看著她的動作。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要穿上?
所有人腦中都閃過這麼念頭,可能麼?一個女人敢穿上人皮衣服?就算是男人也不一定做得到!
梵少桀他就站在那,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樣,麵對別人的挑釁與嘲諷他也似乎沒有聽到一般,視線一直停留在風裏希的身上。
比起那些糙漢子來,他更喜歡把注意力放在這個女人身上。
從昨晚開始,他就知道,風裏希不是那種會被這區區人皮嚇到的人。
一個敢獨闖夷門還全身而退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泛泛之輩。
而且他看上的女人怎麼可能這麼弱!
風裏希的眉頭皺了起來,唇角緊抿,很抗拒的模樣,說起來也是奇怪,她不穿,倒是有人鬆了一口氣,心裏大抵閃過這樣的念頭:看吧,女人果然是做不到的。
總算是保全了身為男人的一點麵子。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開口了!一言出,舉座震驚!
“這是男式的吧?沒有女式的麼?”
抗拒的原來不是人皮,而是款式!眾人嘩然!
風裏希看著那一排排的衣服,眼中沒有恐懼隻有問話的疑惑,她一本認真問出的話帶著無形的血腥,周圍的人好像吃了蒼蠅一般的表情,咽不下去又聽不出來,卡在嗓子眼裏難受。
梵少桀眼睛微微發亮,這女人果然很不一般!
他沒看錯,找她做夥伴也許是一種冒險,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險,冒得值!
門主也是一愣,他還從未見如此大膽的女人,不,不隻是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很難如此坦然的麵對這衣服,甚至還問出有沒有女式這樣的話,這樣的人自從創辦伊始,也就隻出現了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