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家的房子在那個村子是一個二層的小樓,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村子,緊挨著不高的山零零散散的撒落著幾十戶人家。這裏一年四季分明,是中國南北分界線所在地,民風極為淳樸,鄰?
?裏相處和睦。王小山的父親年過三十才得一子,心裏是非常高興的。看著遠方的山頭,就起了小山這個名子,這個名子是有來頭的,想當初自已的老爹給自已起叫王大山,就說過山是穩重的,做人要像山一樣穩重,不知王大山有沒有理解這夠話,覺得起個名子叫山的就是吉利?。?王小山的上麵有兩個姐姐,在生第三個就給個兒子,這也是上天最大的恩賜,在這個村裏有四五個女兒,卻不曾生得兒子的劉大叔?。?想來小山這個名子叫起來也是挺順口的。在這個村子甚至這個縣,王大山的那個年代,能弄個初中畢業已是極高的造詣了。小山的母親是個正宗的文盲。但那地方都一樣。男人小學或初中畢業,女人不識字,男人出去賺錢,女人在家倒拾好幾畝土地。這是一個年代獨有的情形?。
王小山的生活是幸福的,家裏僅有的男孩子,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先緊著他,然後才能他的兩個姐姐的。王小山的奶奶早上天不亮就會用樹枝一樣的手敲著窗上的玻璃,說:大孫子,起床咯!上學咯,王小山的心裏就會不痛快,好不容易焐熱的被窩一掀,冷氣就嗖嗖的往身上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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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就是這樣的。當太陽從東方大大的升起,小山已經吃過早飯了。坐著比他高的自行車,跟著兩個姐姐上學去了。自行車是大杠的,二姐坐在後麵,小山就坐在杠上,雙手握著車把手,大姐每隔幾分鍾就嗬斥他把手往手把中間放放,別別住勁。小山的媽媽開始洗碗了。小山的奶奶拄著那枯樹枝一樣的拐杖,坐在門口的院裏閉目養神。陽光也會由紅色的大大的圓盤,變成了刺眼的小盤,小山曾不止一次的問過他的爸爸,太陽為什麼大的時候沒有小的熱。小山的爸爸奇怪於問出這麼深奧的問題,以他的造詣實在無法回答,這會沒好氣的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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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是溫暖的,小山的奶奶極其享受這種感覺,腦袋就一點一點的打起盹來,有時也可以流出一串長長的口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咳”的一聲,小山的奶奶清理了一下嗓子,也沒有睜開眼,就向天空吐了一口痰,形成一個拋物線,叭的落在院子的水泥地上,小山的媽媽聽到了,就極不高興的拿來一個盆子,在裏麵裝上燒火留
下的灰,一再叮囑有痰就往這裏吐,老太太仿佛並沒有聽見,依然閉著眼睛,腦袋依然一點一點的,鼻子裏發出了呼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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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的媽媽打發了院子裏的事
情,就會到自家的地裏抑或除草抑或打藥。盡管她是一個不認字的人,從早到晚都會一直的忙碌的,把一個並不富裕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條。當指針指向十點三十的時候,小山的媽媽又會回到鍋台旁,開始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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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的爸爸帶著滿車的廢舊,吃力的往門口蹬著三輪車。廢舊的體積很大,整個人都埋到廢舊裏麵。小山的媽媽遠遠的迎上去,在車後用力的推起來。小山的大姐姐騎著車轉著彎就是門口的小路,二姐就會跳下車,小山看二姐下了車也要下來,大姐就會嗬斥他,二姐也推起爸爸的車。家裏午飯十分的準時。小山坐在桌子前,爸爸匆匆的洗著手,一邊招呼著他的媽媽,老太太的頭依然一點一點的,仿佛夢中在哪裏神遊,小山的媽媽就會在老太太的耳朵旁大聲的叫著吃飯了幾個字,小山才想起來手還沒去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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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平凡的生活中,小山的個子,高過了自行車,高過了王大山。院子裏也不再有聽到咳的聲音。兩個姐姐也都到南方的城裏去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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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初中畢業後,作為一個十六的孩子與大山坐在院子裏。大山就這樣撓了半天的頭,說去學門手藝吧,這樣小山從技校裏出來已是一個開機床的熟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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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機床的一年後,小山聽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關於大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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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家裏還是草房子,趕上好時代,要蓋一個磚頭的房子。在拆的時候,拆到一條白蛇,在土牆倒下的那一刻,白蛇驚恐的看著這些人。小山的媽媽是迷信的人,說還是把它放了吧,拆房子的人也認為把這蛇放了,小山的爸爸就用鐵鍬把蛇鏟在上麵,把它扔到500米外的小河邊,那裏是荒草,墳墓。更適合蛇這東西生活。可奇怪的是過了幾天,這蛇又回來了。小山的爸爸一怒之下就把蛇給打死了。這事本是平常不過的事情。打死了條蛇有什麼呢,那些賣蛇肉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有什麼神靈,小山的爸爸跟小山的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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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久後小山的爸爸就生病了,到醫院也沒有查出什麼東西。村裏的老年人說是驚動了神靈,小山的媽媽心裏也沒了底,就把當地的半仙請來做了一些法事,半仙說待到明年春暖花開時,花個二三拾塊錢,他會再來幫收拾收拾。後來小山的爸爸病就好了,待到來年春天,小山的媽媽的想起了半仙的話。就去請了,可半仙由於年事太高得了中風,這個收拾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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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一如即往,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科學知識以極快的方法普及開了,媒體更發達了,小山的家也買了一台彩色的電視,裝起電話。小山已經20歲了,20歲是一個可以結婚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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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的因機床的磨練,變的壯實了,臉上的顆粒泛著紅光分布在兩頰,細長的胡子站在嘴的上麵與下麵,如果說上天給了你好的就會給一點壞的東西,小山一米八的個子,卻長的特厚的嘴唇,所有看到他背影的女孩子,心中就會蕩起一點漣漪。當小山一回首,這種想法,就會從天上掉到地上,還會很驚訝,那兩片嘴唇像兩個香腸掛在上麵。幸好一雙大眼倒是有幾分閃爍。不至於一無事處。這幾年盡跟機床打交道了,性格裏多了一些沉默,和熟悉的人談的也都是打打小遊戲的話題,和陌生人總不知從哪裏說起。但小山的是淳樸的,從小到大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機床廠也沒有小姑娘,但小山的年歲是談情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