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嶺隻是個小地方,方圓不過十幾裏,一頭連著大海,另一頭連著一條省際公路。
但梅嶺又是個古鎮,據說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從宋朝開始,就有這麼個地名,一直延繼到今天。所以,梅嶺古鎮就象個睿智的老人,冷眼看著世界,不管世事如何變遷,它都屹然不動、冷眼旁觀。
梅嶺少年黑克今年十五歲,在梅嶺中學上初二。
這一年的暑假,他得了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差點死掉。後來他爸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偏方,吃下去沒幾天,病好了。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打這以後,黑克發現自己果然有了一些不尋常的變化。
黑克玩得最好的死黨,叫做鐵蛋。鐵蛋這名字叫著俗氣,其實人也是俗人,好吃懶作好高戊遠好出風頭,和千千萬萬的八零後一個德性。唯一的優點是長得還算高大威猛,所謂人如其名,就是這個意思。
梅嶺中學有一千多個學生,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基本梅嶺這一帶的孩子,全在這個中學完成學業。
梅嶺中學最出名的一點,是自建校以來,從沒出過一個大學生。其實梅嶺人也沒太把小孩考大學這事放在心上,鎮上人大多靠海吃海,以捕漁為業,而捕漁並不需要文化知識。
梅嶺中學還有一個特點,這個學校從來沒有留級的學生,每個學期會有期末考試,但不論成績如何,一律升級。每個學生讀完初一,自動升上初二,然後初三,以此類推。
唯一能讓你被中途綴學的,要麼是你自己不想讀了,要麼是被學樣開除出校。而要想被開除出校,隻有兩件事,一是學生打老師,比如你把體育老師打得住院一個月以上;二是亂搞男女關係,比如你把某同班女同學的肚子搞大了。
後來有個體育老師還真被學生打斷了一條腿,粉碎性骨折,出院後就成了鐵拐李的樣子。被打的原因,是他老愛利用上體育課之機對女同學動手動腳,有一次竟然惹到了一個狠角色。這件事的結局是,打人的同學飄然遠去,到外地闖蕩去了,從此成為江湖中的傳說;被打的老師出院後不再教體育,改教初二的生理衛生。
後來黑克的班上也確實有個女同學中途退學了,根據傳言,是被人搞大了肚子,學校內部處理讓其退學。
後來,黑克對一些朋友感歎說,我就是在這樣的中學裏長大的,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期,都送給了梅嶺中學。
這些都是後話,一筆帶過就好,先說回黑克得的那一場大病,來得莫然其妙,好得也莫名其妙。雖然大家都認為是那偏方十分靈驗,但黑克自己知道決然不是。
病好之後,黑克發現自己右手臂內側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圖案,有半個巴掌那麼大小,幾條淺淺的紋路,看著象畢加索的抽象畫。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任何東西,但其實什麼也不象。黑克不知道這個圖案的來曆,之前好象沒有,但又好象一直都有,也許是個胎記,也許從小就有但沒注意。現在一旦注意了,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好象這圖案代表著什麼。
病好以後,黑克如往常一樣的生活玩耍,每天與鐵蛋等人在一起瞎混,姿意地浪費著青春年華。隻有偶爾一個人時,他會捏一捏拳頭,感覺體內無窮的精力流轉,他自己知道,他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首先是他的彈跳力變得驚人的好,家裏後院那道差不多兩米高的圍牆,他以前隻能手腳並用地爬上去,現在卻可以輕輕一躍而上;其次,他的跑步速度也變快了,以前他從家裏跑到海邊的椰林,要一個多鍾,現在卻隻要半個鍾頭,而且還是悠著勁慢跑去的。他害怕自己放開了跑,被別人看到太過驚世駭俗。還有就是他的反應速度,他的力量,都相應地增長了,這些,都是那場怪病帶來的後遺症。
黑克終於明白,現在的他,比平常人力氣大一點點,跳得高一點點,跑得快一點點,反應敏捷一點點。就是這樣,他已經與普通人有所不同。
黑克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了好久,但他沒有和任何人說,包括對自己爸媽和鐵蛋都守口如瓶。他隻是自己偷偷地試驗著新擁有的力量和速度,並且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了這種變化,然後依然象普通人一樣生活。
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秘密,暫時不想與別人分享,他不想別人把他當怪物看待,也不想被人研究。
黑克也曾經想過,如果是鐵蛋突然有了這樣的能力,一定到處找人打架去,然後以欺負人為樂。以鐵蛋的為人,絕對會這樣做,鐵蛋從來就是好吃懶做欺善怕惡的俗人。
但黑克不是這樣的性格,他做人太低調了,用鐵蛋的話來說,低調得有點可恥。
梅嶺的海灘是那種細細的沙子,赤腳踩上去腳心癢癢的,象有人在給你撓癢癢,很舒服,很多小孩子會在黃昏時到這裏玩。黑克想:好在這裏還沒有被開發成旅遊景點,如果大量遊客蜂擁而至,大好景物必然會被破壞,垃圾從此堆積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