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她從小的習慣,一入春便開始剪這些枝椏,從不委托給下人,所以一般這裏都會放得一把利索好剪的剪子和花灑,等林煙兒讀書累了,彈琴乏了就上來剪一會兒或是澆灌一會兒便什麼乏累都沒了。
可是方才林煙兒平素常放的剪子和花灑的地方找不到這些東西了,她想起方才見過的別無二致的院景,突然明白過來,原來有些東西看似沒變,實則早就隨著時光流逝悄悄地變了......
林煙兒心中駁雜不想再開口,幸好陸一璟問了之後也沒再說什麼,隻剩剪子聲哢嚓哢嚓有序響起,錯落有致像珠子玉盤清脆悅耳。
不過一會兒便有下人來請他們去正堂,林煙兒這才放下了剪子,卻煩躁了些,她能幫花朵剪掉那些多餘的枝葉,那又有誰能來幫她剪去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情緒?林煙兒望著麵前這位身姿俊逸的夫君默默噤聲不語。
東風解凍之歲,故不似冬日那般天黑得快,但就方才的光景,天也暗沉了下來。四周的燈籠火燭已被暗處的下人點燃了起來。陸一璟順著這條路看去,覺得這些竟像條火龍般俯臥在長廊之上,“真是好看呢。”
林煙兒聽了眼角跳了一下卻笑道:“幼時母親也曾感慨過府邸修葺的美妙。”
林煙兒的母親嫁入府中正是皇帝加官賜府的時日,這一席話說得十分圓滑世故,意指什麼兩人心底懂得,不管陸一璟是否話中有話,但到底是小心謹慎得好。
聽罷陸一璟眼睛微微閃爍了一下,不知何意。
如此一來,兩人就這般沉默寡言地到了正廳......
到了傍晚,天黑了個透,院子黑漆漆沒有打一個燈籠,屋內一個穿著雪白色直襟長袍的男子,正站在火盆麵前不斷往裏扔著東西,燒得劈裏啪啦,火光蹭蹭地躥升。
“公子。”
房門被推開的一瞬,屋內的白煙欲爭欲奪地往外。男子仍舊沒停下手上的功夫,又往火盆裏扔了一個本子,“說。”聲音冷冽如冬。
“四王爺隨四王妃回門了。”進來的那個人有些適應不了屋內的濃煙,咳了幾聲。
男子卻好似置身事外般仍舊往火盆裏丟著東西,過了頃刻,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你去傳信,告訴他的人今晚在望月亭那裏行動。”
男子走了幾步,又對麵前那個人吩咐:“還有,你和閔綏將這些東西都清理幹淨,我們準備回了。”
“公子要回了?”
男子又開始朝著火盆扔東西,“待了這麼些時日,在我四處落下的暗衛就有不下兩處的人,可見我的蹤跡已經敗露,何況我的事情已經解決,是該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