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小院走廊,曲折環繞,楊柳絲絛,風簾翠幕,一片萋萋皆浸染在青磚碧瓦之中。
林煙兒聽著這一道聖旨,不明所以,但聽江湛賀喜道:“奴才恭喜四王爺。”
陸一璟笑道:“江公公說笑了,”繼而使了一個眼色,讓管家遞了袋石榴狀荷囊,“春日欺近,對著綠楊芳草沽茶是最好不過了。”陸一璟打點處事毫不含糊,一席話說的也隱晦曲折。
江湛收了劉義遞過去的荷囊,不動聲色地掂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四王爺,劍眉入鬢,越看下去,越覺得眼前之人卓爾不群,隨即脅肩諂笑道:“多謝王爺,此事還多虧了林白林大人,若不是他頂著聖怒,舉薦四王爺的法子,估計奴婢今日也來不了這兒討喜。”
父親?林煙兒在旁垂眸低眼,聽見是父親所為,頓生疑竇,見身旁陸一璟挑眉,似與自己如出一轍臉上略帶疑慮,隨即盈盈笑迎道:“父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江湛笑了笑,說林煙兒太過謙虛,便把這聖旨的來曆說了個大概,後以回去複旨為由不再叨擾下去。
看著陸一璟手中黃澄澄的聖旨,林煙兒心中閃過無數想法??即是陸一璟所想,為何不自薦?
許是知道林煙兒的疑竇叢生,陸一璟道:“對朝政瑣事我向來持憑軾旁觀之態,但災荒頻發,人心惶惶,實在難以漠然旁觀。遂那日歸寧時同你父親說了這一法子,為避免皇上心中生疑,本想讓你父親就此自個兒攬了這功勞,卻沒想到仍是將本王舉薦了出來。”
林煙兒恍然,見到陸一璟苦笑,道:“父親為人向來清明,若是這樣白白攬了功勞,良心定會不安。”
陸一璟點點頭沒再繼續下去,轉了個話題,道出那夜行刺的事沒壓得住,傳了出來。
陸一璟之所以會壓住,是為著林煙兒的名聲考慮。
夫君受刺,自個兒跑路,到底會讓世人擯斥的。
林煙兒聞言,臉白了幾分,顯得病色更深重了起來。饒是作足了準備,當聽見時依舊不免有些緩不過神來。
林煙兒神色暗淡落在陸一璟眼中,是意料之中的反應,“見方才江公公的反應,這消息定還未傳入宮中,且稍寬心些。即便到時落入了皇上他們耳中,本王會解釋來龍去脈護著你,你現下還在病裏,且莫因此過多傷神。”
陸一璟依然如那日拜堂時在她耳邊安慰般語氣輕聲慢語,柔和溫順,聽得林煙兒心湖漣漪,“多謝王爺寬慰。”
寥寥幾日,大雪消融在初春之中,人們眼裏全是小蕾新綠,今年定是又一番姹紫嫣紅之景。
燒著的地龍被人踢翻在地,隨著“哐啷”一聲,火舌躥升,帶起星星火花,姹紫嫣紅綻放在人們眼睛裏,“好不容易將陸安卓拉下了水,如今陸一璟又跳了出來。”
說話的是陸耀之,此刻的他眼中被炭火照得猩紅發亮,想起方才陸霖沅言語之間對自己的嗬責之意,更令得他胸間起伏,久不能停息。
“太子息怒。”陸耀之身旁穿著駝色菖蒲紋鴨江綢直綴的男子,見他眉目間桀貪驁詐,開口道,“不值得為這些人動了肝火。”
陸耀之咬牙切齒著,“好不容易算計陸安卓得逞,原以為這下本太子可一人獨大,吃了那筆賑災款,哪知又來了個陸一璟,平素見他無所事事,沒放在眼裏,這當下卻倒是一鳴驚人,讓林白借花獻佛來了這麼一出,連父皇都對他稱讚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