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太後(1 / 2)

陸君去了戚皇貴妃的齊雲殿,守門的宮人卻告訴他太後近來養好了身子,皇貴妃用膳之後便去探望還未回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方才還想著怎麼編理由找母妃要大氅。

陸君進了齊雲殿,宮人們正打掃著宮殿裏裏外外,墊著腳悄悄進了內殿......林煙兒是女子,若穿自己的衣裳定是會遭人詬病,他平素也沒交好的女子,唯一親近的女子便隻有母妃,所以隻好太歲頭上動土偷偷拿一件去。

反正母妃這麼多衣裳,少了一件也不會知道的吧。陸君暗想。

他今日會在那小道也算不得什麼湊巧。

自那日與母妃爭執之後,他便成日都在想如何才能擺脫母妃的桎梏。

這個時辰他本應在書堂收受學識,他卻因此而心有旁騖,徐毅便抽他起來回答《論語顏淵》裏‘百姓足,君孰與不足’這個論點。

陸君不愛讀書,自小戚皇貴妃也未多苛責他在這方麵多有建樹,隻消他知其半解便足矣。故而陸君那些文字平淡無奇難登大雅之堂。

徐毅十八便過了鄉試成了舉人,第二年遠離家鄉赴京師順利過了會試,弱冠之年便求得進士,如今三十而立已是翰林院正五品學士。

他誌在以己之力為國家鞠躬盡瘁,卻最終成了這些達官貴胄幼兒的師傅。

徐毅出身貧寒,從小深知求學不易,然而眼前這些紈絝子弟明明享有最好,卻絲毫不知珍惜。所以他才提了這個論點,想讓他們知曉自己安穩坐的皆是苛稅重賦得來,百姓生活艱辛更應珍惜才是。

他看著陸君心中憤懣,說道:“這講的是民既富於下,君子富於上。蓋君之富,藏於民者也;民既富矣君豈有獨貧之理哉?”

徐毅覺得陸君實在是扶不起的阿鬥,遂說道:“犧牲粢盛,玉帛筐篚,皆資朝廷,遂而在座也之家中乃積乃倉,食梁肉,鍾鼓饌玉,不知寒苦所何。持富有卻不知其富有,恣意揮霍,豈非嗚呼哀哉?”

徐毅這話說的實屬大逆不道,但在座皆為幼稚小兒,且師者尊也,這些小兒也都紛紛噤口不言。

陸君年雖長在座好幾歲,但學識平平,一時沒讀知其意,徐毅勃然大怒,嗬斥陸君即刻回去看完《論語》再來求學。

陸君毋顏,卻自知錯在己身,隻得忍而離去。隨從書童跟上前,遭他一通罵後便被遣了先回聖澤殿。

陸君獨自轉悠,因受其罵,此刻不想見他人,遂尋了僻靜小道。哪知卻與四嫂撞了個正著......

陸君這樣想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門口,進來打掃的宮人見陸君持一件大氅頗有些詫異,“九皇子,”她視線下移,見他拿著的正是自家娘娘的衣裳頗有些疑惑,“您這是……”

陸君尷尬地將衣袍藏於身後,臉微紅道:“我方才見下雨,想念母妃身子,害怕著涼,遂拿了衣裳給母妃衛寒。”

宮人覺得有些奇怪,但陸君是主子,言行豈是她能左右質問的,隻得點點頭,“即是如此,那貴妃娘娘必定會欣慰。”

陸君稍窘,但仍是裝模作樣著走出了殿門......

這頭戚皇貴妃方從慈寧宮回來,就見陸君行色匆匆從齊雲殿走了出來,手上還似乎拿著自己的披衣?

戚皇貴妃皺了皺眉,“紫媛,你且跟著他。”

“是。”紫媛不多說,應了當下便緊跟陸君。

戚皇貴妃轉頭對身旁的一個老媽子道:“雲嬤嬤,吩咐小廚房做些九皇子愛吃的。”

“是。”

戚皇貴妃看著前麵匆匆而去的身影,隨即進了齊雲殿。

......林煙兒方到了宮門,守在馬車旁的翠笙見林煙兒膚色蒼白,連忙拿了馬車裏的月白色千葉海棠衣袍跑了上前,攏緊了林煙兒,“發生什麼,王妃怎會這樣?淑妃娘娘是又做了什麼?也太過分了!”

翠笙的聲音在耳側嗡嗡作響,林煙兒卻顧不得其它,隻一味往前走。

翠笙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明眼人也看得出來此刻的林煙兒毋力說話,便扶著林煙兒進了馬車,讓馬夫快快趕回禹王府。

馬夫也知其不對,連忙加鞭急趕回去。

翠笙害怕林煙兒有個萬一,便同林煙兒一同待在馬車,用手不停給林煙兒搓熱,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王妃自小怕冷,冷水都是鮮少沾染,今個兒卻浸了這麼一身,都不知道浸了多久。淑妃娘娘真是太過分了。”翠笙替她家王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