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笙雖不明信中所謂何事,但心中明了應是要事,便加快了腳步匆匆到了丞相府。
此時林白正與沈氏在東次間用膳。
守門的侍衛喚來了管家,管家聽聞便領著翠笙去了西次間等候。
待林白進來時,沈氏和林淵兒皆都進了來。
身後跟著丫鬟捧了香片熱茶進來,還有一碟芙蓉卷,一碟海棠酥,還有糖冬瓜,鬆子糖,鹽漬金桔......各類的糖食糕點。
翠笙來時比較急,倒忘了說這封信的緣由。林白便誤以為是家書,故沈氏說要一同來看時也沒反對了去。還讓人備了些精巧的吃食和茶水。
林淵兒今日穿了一件秋香色五翟淩雲紋錦衣,櫻紅色飛鴛褙子,頭戴吹花紅寶鈿,十指丹蔻,妍麗明媚。
翠笙第一次見她穿這樣明豔的衣服,竟有些挪不開眼。稍楞了小許,才畢恭畢敬遞上書信。這樣一來二去也忘了說這封信是隻讓林白一個人看的。
林白麵如春風,似乎對家書的到來十分欣喜。然而看著看著,林白的麵色愈發深沉,本是在一旁同窺的沈氏也是拿著汗巾掩唇假意咳嗽,實則退了下去。
她眼見又是“困厄,倒懸之危”又是“匡危”,心中明了這根本就不是家書......
林淵兒看著沈氏和林白的神情,心裏不知在盤算著些什麼。
屋內靜謐。待過了許久,才聽到林白歎了一口氣,將信攥了一團。他看向翠笙問道:“你來時看見有人跟著你沒?”
翠笙一愣,搖搖頭道:“奴婢忙著送信過來,路上有無人跟著根本無心關遐。”
林白道:“回去同禹王妃說我自會替她辦好......”林白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煙兒,她還好嗎?”這話本是上次在上巳節就想問了的,但見她麵色不好故隻有咽進了肚子。直到今天才可以開口問一問。
這話開口,林淵兒抬頭看了看林白,隨即又斂下了眸......
林白不是沒耳聞那些傳言,但他隻能耳聽著眼看著,什麼也不能做。他若是做了,隻怕會更傷害了她。
所謂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許多閨閣女子出嫁後與母家來往甚疏,除卻需要幫襯的時候才會有所糾葛。老爺這是依舊把王妃捧在手心疼愛啊。
翠笙想著紅了眼,她很想跟老爺說王妃受了欺負,還淋雨受凍,光是生病前前後後都有了三次,每次都要昏睡一兩天才蘇醒......但她不能說,王妃若是沒在信中提到,那便是不願說,她又怎麼能違了王妃的心意。
翠笙咬咬牙,“王妃過得很好,禹王待王妃是極好的。”
林白心中鈍痛,翠笙這個樣子哪裏是極好,明明就是不好。想到是女兒不願讓自己擔心,林白兩眼酸澀,強顏歡笑道:“那我就安心了。”
林淵兒抬頭看著這主仆二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仿若局外人的母親,心中酸楚。手上周而複始始而複周地絞著汗巾,她想問,問若是她出嫁了,父親會否也這樣待她?
肯定不會的。對吧?
父親眼裏從來都隻有林煙兒,無論做什麼事,最好的那個就隻能是林煙兒,何曾有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