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事端(1 / 2)

用完膳後,下人拿了漱盂,錦帕上來,陸一璟和林煙兒漱了口,盥手畢。下人這才端了茶上來,自上次大夫說她氣血有虧之後,林煙兒的茶皆換做了大棗茶。

鴛紅布茶,將茶放在陸一璟麵前時,陸一璟看了一下看她說笑道:“你倒對她好,竟還賞給了她金鑲玉簪。”

金鑲玉簪是她前不久賞給鴛紅的,一直都沒見她戴出來過。林煙兒心想著卻笑道:“她服侍我周到,怎不能待她好點。”

陸一璟便沒再談及這話了,不過一旁的鴛紅倒因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綠膻問了她兩次是否該攤了席子將那些花瓣都收盡才回過神,告訴她說,落紅歸根是護花的東西,不必去管它們。

綠膻恍悟,遂拿了鏟子在花周邊鬆起了土。

鴛紅就站在闌幹旁看著綠膻鬆土的背影,神情恍惚,過了許久眼神才漸漸轉為堅定,扭頭就轉過抄手遊廊......

林煙兒將這些看在了眼裏,卻什麼也沒問,和陸一璟道了會兒子話,便送他出了臨煙苑。走前陸一璟還說晚上會來找她。

林煙兒聽得心亂撞,解頤地說好。

陸一璟親了親她的臉頰,這才走了回去。

林煙兒目送著陸一璟走過青石小徑,樹影巡過花叢紛紛落在他的肩上,此時已是申時初。

平常這個時候林煙兒會在樹下小憩或懶倚檻窗,不過她今日是沒有什麼閑心了,坐在臨窗大炕上,看著小幾上她插的那幾株玉蘭花出神。

鴛紅便這麼走了進來。

鴛紅給林煙兒摻了茶水,許是大棗茶味道甜膩,林煙兒看著茶水從壺嘴潺潺流出,胸口有些鬱悶難受。

鴛紅將茶水放在臨窗小幾上。林煙兒沒動,淡淡地開口說:“你先退下罷,等會子叫你時,你再進來。”

鴛紅抿嘴,林煙兒看見又說了一句:“你戴這簪子挺好看的。”

鴛紅色變,連忙跪了下來,“王妃息怒。”

林煙兒有些好笑的看著鴛紅:“我不過誇了你一句罷了。”

鴛紅今日穿的那身淺絳紅色衣衫,衣領袖口勾線皆是用的蘇繡手藝,精細素雅,雖然此刻她麵上驚慌,卻依舊是好看的。

林煙兒有些心煩地閉上眼,道,“下去吧。”

鴛紅抬頭看了一下林煙兒,此時她臨窗而坐,背對著光,神情皆隱逸在陰影裏......她作罷地低下頭附身作禮,“是。”

而這頭的翠笙尾隨著劉義來到了後罩房,此時已經有一個著碧色衣裙,梳婦人髻的女子等在那裏,隻見那婦人難掩淚意,手上拿著汗巾,肩膀顫抖地說:“他爹,二郎,二郎他打死了西胡同徐家的獨子。”

“你說什麼?”劉義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聲音不可置信地拔高了起來,“怎麼回事?”

那婦人直搖頭,揪著汗巾哭著說道:“二郎回來時跟丟了魂似的,隻知道說他打死了徐東,我問什麼他都不回答。”

說完,那婦人又倘淚抹眼,隻曉得哭,“他爹,怎麼辦啊?二郎不能坐牢,大郎好容易才過了童試,若是出了這檔子事,必定是要被連累的啊。還有娘子,她和陳家都交換了庚貼,陳家若是知道這件事必定要退婚的,娘子以後要嫁就難了......”

“你說的這些我不知道嗎?”劉義心煩地甩開婦人抓住他胳膊的手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就是你平日裏慣縱他,才讓他性子驕橫出了這檔子事。”

聽見劉義的指責,婦人哭得更大聲了,直顧喊:“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你還嫌不夠丟人?你再大聲點啊?”劉義低吼著。這才險險止住了婦人的哭天搶地。

劉義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陳家知道這事嗎?”

婦人抽噎著,“應,應是沒有的。二郎打死了徐東就立馬跑了回來。”

“那個悖時的東西!”劉義咒罵,招手低沉道:“快回去,快回去,回去再說!”

那婦人像是找到主心骨地連忙點頭,抹幹淨了淚,和劉義直奔出了府。

翠笙就躲在闌幹的後頭,聽見這對話雖心神震撼,但眼見著兩人急匆匆的背影即將不在,心緒一動趕忙跟了上去......

拐了幾個胡同,穿了好幾個巷子,翠笙才跟著劉義到了他家中,因為是暗自跟著,所以翠笙不敢靠的太近,隻得躲在劉義家門前的一棵歪脖子樹後偷窺。

隻見劉義一回家,就有一個深藍色麻衫的男子衝到劉義麵前,抓著他的褲腿,跪在地上,雙眼通紅,直顧磕頭。

劉義怒不可遏地甩開他抓著自己褲腿的手,那男子又跪著撲上來抱著劉義的大腿哭喊,隱隱約約是在說“錯”什麼的。

因為隔得太遠,翠笙聽得不甚清楚。

這時候一個著豆綠色蔓草紋團衫,頭佩累絲銀簪的女子走了出來,直直迎上那婦人,兩人相看淚眼汪汪,那女子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