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兒攤開了衣裳,上麵金線奪目絢爛。林煙兒雖貴為丞相嫡女,自然是見過好的東西,但如此貴重的衣飾,即便是見過,但她從來也不敢往身上穿。
一是她喜素淡清雅之衣,二來穿得如此奪目隻會惹人非議。
林煙兒放下衣衫,擔憂說:“王爺,實在是太過於貴重了。隻怕不好。”還穿著去宴迎,不明擺著喧賓奪主嗎?他素來都是聰明的,難道不知這些?林煙兒看著陸一璟,頭一次覺得自己看不透他......林煙兒心裏惶惶不安。
“有何不好?”陸一璟皺眉,他看著林煙兒臉色微變問道:“難道你不喜歡?”
“妾身是喜歡的。”林煙兒忙道,“隻是害怕這樣傳出去,會惹人非議......”
陸一璟不由得笑了起來,“原是擔心這個,有我在莫怕,你盡管穿就是了。”
林煙兒看著陸一璟滿臉的期盼,實在再說不出拂了他的話,隻得硬著頭皮點頭應允。
鴛紅此時帶著彩霞殷桃已收好了花瓣,準備將這些花瓣或曬幹製茶或研碎作香,同林煙兒和陸一璟道了之後便從院子撤下,一時之間院子空落落的。
陸一璟便讓林煙兒換了衣,穿著在小院坐上一坐。
林煙兒遂了陸一璟的願,穿了那衣衫。果真是華豔到極致。即便不著任何頭飾也照樣美得驚為天人。
陸一璟拉著她來到了院子,金線映照在日光下光華流轉,舉手投足之間都能閃出灼灼其華。
林煙兒不自在地牽了牽袖口,她看向陸一璟,見他麵色滿意,但還是問道:“王爺明日真的要妾身穿這個去?”
“自然是的。”陸一璟拉著她轉了一個圈,看著此時的她仿佛籠罩在一層光圈裏,點點頭道:“這麼好看,不穿著去人多的地方藏著掖著豈不可惜了?”
林煙兒手撚著袖口,心裏對此有些抵觸,她是不大願意穿這樣子在人前的讓旁人對自己評頭論足。
但她看到陸一璟雙目閃著星光,默默一歎,罷了,誰讓她家王爺喜歡呢。
.......
林白從豫州匆匆趕回來時,已日落西斜,燈火闌珊四處。
沈氏披了件芙蓉色撒花衣帔正候在垂花門,見林白馬車駛近,她整了衣衫便帶著林淵兒和一眾奴仆迎了上去。
“老爺。”
“父親。”
林白方落地,她們便作禮恭候,林白虛扶讓她們不必多禮,氣息略粗地問道:“這幾日府裏沒什麼大亂子吧?”
沈氏心疼地擦掉林白額上的汗,說:“沒出什麼亂子。”
說完她拿著汗巾又擦了一下林白袖口上因急駛濺到的泥跡。但沒什麼用。
“這泥穢太多了,擦不盡的。”林白扶住沈氏的手讓她作罷。
沈氏收了汗巾道:“妾身已經派人燒好了熱水,老爺先進屋泡個熱水澡,換身幹淨的衣裳吧。”
林白頷首,便大步朝屋內走去,沈氏林淵兒也隨行跟上。
舟車奔馬最是勞頓饑餒,故而林白靧沐之時,沈氏便命人備了吃食和消乏的茶水。
林白換了件墨色蒲紋杭綢直綴,用青玉簪簡單的冠了發,坐在羅漢床上,舒展了一下頹疲的身子,這才覺得稍微舒服了點。
下人們端了一碟如意糕,一碗慧仁米粥。沈氏在旁布茶,是珠蘭大方,加了些蜂蜜較為解身上的乏困。
林白的確有些餓意,吃了幾口米粥填了轆轆饑腸,才緩下動作,和沈氏說道:“西林的大王子是多久來的天清?”
沈氏回他:“也就幾天前的事。”沈氏有一陣子沒見著林白,見他下巴都生出些青茬,有些心疼,“老爺也別太累著自個兒了。”
林白看向她,又舀了一口粥,溫熱得很,“我苦點累點也是值得的......淵兒下月就要及笄了,那些笄禮定要用最好的,不能比煙兒差了去。”
沈氏以為是聽錯了,緩了好一會兒才確信自己所聽無疑......老爺因從前的事對淵姐兒從來都是苛刻的,後來又覺得淵姐兒性子不討喜,向來都是冷怒相對。她從未妄想過能讓淵姐兒與林煙兒相比,也想不到林白會說出這樣的話......
沈氏忍不住落淚,忙拿汗巾掩飾,“淵姐兒的笄禮準備得差不多了......”那百花並蒂插屏也隻差最後幾朵便完成,是淵姐兒一針一線繡了半年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