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茶一如他的人!
安皇後貴為一國之母,向來是被人拍須溜馬的對象,如今白傲卻絲毫不給她情麵,還在她麵前自稱“我”,真是狂傲得很......不過此人是西林的大王子,外來的使臣,此行必定重要萬分,她作為一國之母失了禮儀,後果不是她這個深宮婦孺能夠承擔的。
想訖,安皇後深吸一口氣,又強笑道:“即是如此,素萍便撤了茶下去罷。”
安皇後看向白傲手邊的天目青頂,繼而又說:“近日宮內倒是收了好一批上好的天目青頂,大王子若是喜歡,本宮可以命人送幾錢給大王子?”安皇後覺得自己說這話都差點夾帶有奴顏婢膝。
“皇後美意,豈敢拂從。”白傲視線掠過安皇後,淡淡道。
安皇後如坐針氈,方才白傲視線掃過她,那感覺就像麵對一個久經沙場的領將,金戈鐵馬飛沙颯遝,撲麵而來肅殺之氣!怕是隻有安元才能從容應對。怎偏生這時候安元不在?安皇後暗惱,麵上卻強撐著笑意,“都是些小東西,算不得什麼。”
安皇後話音剛落,守門的宮門扯著嗓子喊道,“皇上駕到。”安皇後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起身與白傲一同拜禮,“臣妾參見皇上。”“拜見皇上。”
陸霖沅很快進了來,讓他們起身後,坐在了圓椅上。他穿著翼善冠,肩繡有金盤龍紋樣,整個人尊貴的模樣,但絲毫不減白傲一身氣質出塵。
安皇後小心翼翼坐在了陸霖沅的下首處,讓素萍又沏了一太平猴魁給陸霖沅,隨後默然地侯坐在一旁。
“這安元去了哪兒?朕叫他陪著大王子,陪到了哪兒?真是愈發沒了規矩。 ”陸霖沅才坐下,就一身喝令。
江湛連忙拿著拂塵走了上來,卑躬屈膝地道:“回皇上,奴婢方才已經派人下去找了。”
一旁的白傲擺擺手,“原是我叫安大人退下的。今日隨行時聽禦花園新進了些奇花異卉,眼看著安大人心有旁騖,想著不能因我而拂了安大人的興致,便出言說我自己走走。”
這白傲真是好大的膽子,在自己麵前自稱“我”就算了,竟然在皇上麵前也這樣。安皇後心裏想著。但瞥見一旁陸霖沅並不為之所怒,暗自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因此惱怒了白傲去。
陸霖沅不可能真的罰安元什麼,此番也不過做做樣子,給白傲個麵子。白傲也明曉陸霖沅的心思,也順著陸霖沅的心思說。
兩人打著官腔,一來二去,還沒說幾句話,門口的宮人有扯著嗓子說道:“康嬪娘娘,二王爺,禹王,二王妃,禹王妃到。”
安皇後聽見,吩咐一旁的素萍下去沏茶。素萍領命退去了後罩房。
日子漸漸步入正夏,蟲鳴漸漸嘲哳刺耳,陸一璟扶著林煙兒恩愛和睦地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日光尋穿著樹影灑在兩人肩膀上,像一簇一簇白色的小花,落在林淵兒的眼睛裏,仿佛察覺到什麼,林淵兒轉頭望向了身旁的顧陌,見她斂著神情,視線落在她那雙湖綠色繡著碧荷紋的斜麵上......許是太敏感了。林淵兒心想著又收回了視線。
而此時的顧陌卻抬起了頭,盯著前麵似比翼雙飛的兩人深深地看。身邊的司蕪默默攥緊了手。
路不算太遠,稍覽下道路兩旁整齊挺直的湘妃竹,便到了內廳。
許是沒料到皇上和皇後都在花廳,眾人紛紛一愣,緊接著行禮,起身時又見陸霖沅身旁坐著一位俊美如濤的男子。林煙兒展眸望去,男子麵若春曉,鬢如刀裁,隻是一雙眼睛太過凜冽而不怒自威,使得旁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江湛在旁哈腰解釋:“這是西林的大王子。”
林煙兒聽罷與眾人一同行禮,忍不住好奇地又向白傲看去,隻是這一看,卻發現他也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她心中一驚,顧不得什麼立馬又低下了頭。這實在是失禮。
身旁的陸一璟卻開了口道:“請問大王子何故一直看著本王的王妃?”他的神情溫和,語氣卻有些冷冽。即便白傲是西林之人,但兩國習俗也是差不多的,這樣盯著一個已了婚的女子看,實在有損女子的清白......白傲不可能不知。
經陸一璟提醒,白傲這才撤回了視線,但還是忍不住往林煙兒那邊瞟,旁觀的眾人見此更是好奇。
林煙兒生得絕色的確如是,自己第一次見到時也忍不住多看幾眼。但一直盯著有夫之婦,即便白傲清傲不羈,但這番作為實在不妥,安皇後心裏想著遂開口問道:“大王子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