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做足了準備,知道可能與陸一璟有關,但當聽到時,林煙兒還是忍不住心顫了一下,頓時湧上一股駭人的寒意,隻不過被她死死壓抑著。
林煙兒知道越是這個時候便越是不能慌,明明感覺喉嚨澀地發疼,卻仍是是不顯山漏水,故作詫異地道:“劉管家這是哪裏的話,我自然是顧忌著王爺的,不然怎會糟心這些錢?”
真是渾不通理。他從前怎沒覺得王妃是這麼個人。
閭巷鼓瑟吹笙,愈發震耳欲聾。劉義顯然是聽到了這個,臉色更是難看了起來。
林煙兒趁勢又說:“這錢是實在的東西,劉管家還是快些交與,這樣子我好交待王爺,你也好去劉娘子那邊哭嫁,不然等急了錯過了時辰就不好得了。”
後麵才是最讓劉義擔心的,劉娘子出嫁,他不能不出場,禮不成,這親就結不得。想起他為了這親事而掏的那些銀子,劉義心就肉疼得厲害,那徐東的妾室不是什麼好門戶出身,但眼界卻高,張嘴要的銀兩便是王府一年的收益,他為了劉娘子的親事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來,若是再出了差錯,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看著林煙兒,眼裏噴出了火,“王妃既然不識好歹,那小的也不顧那些情麵了。”
林煙兒藏在袖籠裏的手一僵,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便聽到劉義說:“不知王妃可有疑慮為何陳大人會同意劉娘子和陳桓的親事。陳大人官再小也是官,小的一介賤民,如何能攀得陳大人這個高枝?”
林煙兒懷疑過,隻是一直想不出其中關竅,所以才作罷不去細想。這個時候她什麼也不能說,隻能沉默。
劉義管事多年,雖是性子逐漸被練得沉穩,但到底出身小家,稍微被林煙兒一通拿捏便自亂了陣腳,“官場就是灘渾水,哪能入了官場卻不被沾染一說,這陳大人還又是戶部贓罰庫大使,每日見的就是大筆贓罰銀兩進賬,再怎麼克製的人見到也是忍不住起貪念的......”
林煙兒打斷他,冷冷說道:“劉管家莫不是糊塗了?這陳大人如何幹我何事?我也沒那個興趣聽你說這些勞什子,我隻關心那些銀子。”
嘴上這麼說,但是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劉義哼了一聲,“戶部贓罰庫大使不過九品官職,若不是身後有人撐腰,哪會幹這等私吞賬款這等掉腦袋的事。”說罷劉義看了一眼林煙兒,“王妃,小的說到這個份兒上,還要裝不知道嗎?”
林煙兒努力穩住心緒,她沒想到劉義竟抓住的是這個,怪不得這麼肆無忌憚地吞了王府這麼多錢,怕也是知道來路不明,即便王爺察覺也說不得什麼罷。可是,陸一璟怎會,怎會幹出這樣的事?想起陸一璟,林煙兒腦海浮現的是他那張溫潤如水墨畫一般的臉,且不說私吞是大罪,單是與官員勾結就能被判個削爵的罪......林煙兒突然不想去追究那些錢了。
一旁的翠苼卻是被驚訝地張大了嘴,稍反應過來便說道:“休得胡說!王爺向來不問朝中世事,怎會幹出勾結官員私吞的事,你可知汙蔑王爺可是何罪?”
翠苼這一通質問正好激到了劉義,反正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索性都撂開全都說了,他也不怕林煙兒真的會怎麼樣他,“汙蔑?王妃也是應該看了那些賬的,難道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即便王爺家大業大,我吞了那麼多的錢,為何還有多餘的進賬?小小的一個茶樓,一年的進賬便是兩萬兩,且不說其它的糧米鋪子了。”
劉義說的是事實,那賬簿她一早便看過,心裏雖是疑惑,但還是未往那方麵想著去,直到劉義說出來.....這也是她剛才沒如翠苼那般反駁的原因。
林煙兒深深看了眼劉義,啞聲道:“所以你便以此要挾陳林,讓他的兒子和你的女兒成親?可以抱著這個棵大樹好乘涼。”
劉義笑了說道:“王妃這話倒是說錯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小的又如何做得出斷送娘子一生的事滿足自己的私欲,況小的也沒這個必要,小的是王府的管事,自然能有大筆銀兩進賬......”
劉義頓了頓,他的眼睛變得有些紅紅的,啞著嗓子又說道:“娘子和陳桓是真心在一起的,隻不過怪我,怪我這個奴才身份的爹......使得陳林一直逼迫他們,要不是我抓到了這個把柄......估摸劉娘子和陳桓這輩子都不會走在一起罷......王妃,可以讓小的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