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兒跪在地上,聽著段太後字句晰明,她說道:“皇太後,這丹砂可是頂厲害的毒藥,罪女自己下毒還吃,豈非愚蠢。”
段太後還是坐在紫檀木的扶手椅上,她淡淡開口道:“這便是你高明,又狠辣的地方,一般中毒,誰會想到是中毒之人自己下的毒?”
段太後宮中沉浮多年,其狠辣和詭辯根本不是林煙兒可以相抗的,況這事本就是真假難辨......
林煙兒索性轉頭看向陸霖沅說:“皇上聖明,罪女確沒做過此事。”
陸霖沅顯得尤為沉默,靜默頃刻,陸霖沅才開口問道:“你方才說是你讓你父親販賣私鹽?”
林煙兒不明白陸霖沅突然這麼問的意思,但還是回答道:“是的。”
陸霖沅繼續問下去:“與你父親一同的文詹你可知道?”
林煙兒是聽林淵兒說過此人的,“罪女知道,就連那一道的李績,也是知道的。”
陸霖沅微一皺眉,“你知道?”
沒等林煙兒有所反應,陸霖沅又問道:“那你可知李績和文詹是如何身亡的?”
林煙兒突然想起林淵兒告訴自己的那些話,文詹怎麼可能突然暴斃,定是被人害死的,而文詹和父親同儕,最有嫌疑的便數父親,眼見方才陸霖沅的表情,估摸和毒有關,並且和自己落胎所中的毒有所聯係。
想至,林煙兒握緊手,堅定地道:“知道,是中毒。”
陸霖沅神情凜然,終於正視林煙兒之前的話,即便林煙兒之前去見過林白,有串通的嫌疑,但林煙兒之前接觸這個毒,還至流產,確實無可厚非,若是照段太後那個說詞,那麼.......這販賣私鹽的一事真的和林煙兒脫不了關係。
段太後從陸霖沅那邊撤回了視線,轉頭質問林煙兒:“你還說你沒下毒謀害皇嗣?這文詹等人就是與你所中的是一樣的毒!”
即便有所猜測,但當聽到林煙兒神情還是陡變,不可置信自己的毒怎會和文詹他們是一樣的......她的毒明明是......林煙兒身子一怔,似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裏鑿開了一個洞,漏進金光,照得那些模糊不明的事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段淑妃這時道:“枉顧聖旨,假傳皇太後懿旨,毒害皇家子嗣,還有販賣私鹽,草菅人命.....條條罪責至死,如何當得起禹王妃這一稱位!”
原來是衝這個來的,陸霖沅撤回落在段淑妃和段太後的視線,從文案踅身走了出來,“即便文詹中毒一事與你有牽連,但這也不能證明你是主謀.......”
陸霖沅正說著,江湛挑了簾子又進來,“皇上,蔡大人求見。”
進來的是墨綠色緙絲直綴的中年男子,眉峰筆直有迫人的淩厲感。林煙兒稍微與其視線交錯,便猶如置身冰窖。
蔡荃看了林煙兒一眼,便行禮道:“屬下拜見皇上。”
陸霖沅招手。
蔡荃會意,走到陸霖沅身旁耳語了一陣。又掏出了一疊紙。
陸霖沅將紙攤放在桌上,等他細細覽過後,再抬眼時,看著林煙兒的眼色已經很是幽暗,“林煙兒,你今日是如何出的府?”
陸霖沅已經不叫她禹王妃了,那是不是......段淑妃神情明顯泛喜。
林煙兒深吸一口氣,如實稟告:“是罪女放火燒了王府,趁亂逃出來的。”
“你竟敢私放縱火燒王府!”段淑妃駭言,旋即她臉上變幻,浮現出一股厭惡又輕鬆的神情。
陸霖沅沒管段淑妃在旁說什麼,將方才蔡荃遞上的紙張,擲到了禦案下,“這是在你屋子發現的東西。”
紙張漫天遍舞,如雪花簌簌而落,林煙兒和段太後同時執起落在身旁的紙張,字字句句看得林煙兒觸目驚心。
不容林煙兒反應,陸霖沅說:“這上麵全是販賣私鹽的來往記賬,果然私鹽一事,與你有關!”
這怎會出現在她房裏?難道是鴛紅?
不對的,鴛紅早就被支去伺候顧陌了,那會是誰陷害的她?
林煙兒拿著紙張,猶默不語。
見到林煙兒不說話,陸霖沅當她默認,“林煙兒!你可知罪?”
今日一趟來,林煙兒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本以為會費一番口舌,沒想竟是這麼順利。雖然事有蹊蹺,不過也算循了自己初衷。
想到這裏,林煙兒伏惟在地,辭懇錚錚,“皇上,枉顧聖旨,假傳皇太後懿旨,毒害皇家子嗣,販賣私鹽,草菅人命,還有縱火毀燒王府,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由罪女所做,罪女願承擔一切罪責,還請皇上念父親勞苦功高,饒父親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