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姊妹相迎鋒芒消(1 / 3)

張延遠差點鬧到相府,卻被人當成是笑話說笑。

張家沒有說齊氏是怎麼死的,也沒有提死後仍和離的事,可這些消息就像是長了腳,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們說,死了還要簽和離書,是個怎麼回事?聽說照律法來,簽了和離書的女子是要挨板子下大獄的,死人還要不要得這些?”早有百姓不顧料峭的春寒,蹲在張家大門口天南海北地聊天了。

不知誰拍了問話人的腦袋一下,“你傻啊。人家可是相府的二小姐,就是活著簽了和離書,誰敢拿她下獄的。何況人死了,一了百了,還能追究什麼勁兒?”

“齊家也真是有骨氣,人死了也不讓埋在張家的祖墳裏,非得讓簽了這和離書。”

“要不是張家事情做得太絕,齊家何至於此...”有人在大家都能聽到的範圍下,小聲講張延遠的作為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

“我的個老皇天!這個張家的五老爺養了十二房姬妾?那不是比天王老子過得還好了!聽說他煙花柳巷裏都留了名兒了,整日的不回家,除非五太太的丫鬟去傳話?”

三人成虎,這事是越說越玄乎。張延遠徹底被抹了黑。

事情往往一傳十十傳百就變了模樣。

他現在卻顧不得這些,對著齊氏的遺物整天淚流滿麵。

起碼把齊氏這些年獨守空閨流的眼淚,還回來一些了。

齊氏去了蘇綰兒安排的道觀裏,身邊沒了服侍的人,她也過得習慣。

凡事親力親為,誠心侍奉香火,倒也過得充實。隻有了晚上,燭光燈影裏,孤影幢幢,她格外想念曦姐兒她們,別的倒還好。

張令曦舍不得跟齊氏分開,索性也搬去道觀住了幾天,對外便說是為了亡母來做一場法事。

齊氏已是方外之人,張令曦還是要回到相府去住的。

這次的迎接比齊氏帶她過來的那兩次要鄭重的多,連家中的幾個舅舅都休沐在家,隻等著她過來。

來過兩次,已經是輕車熟路。

老夫人身體抱恙,大夫不讓她出門,她固執地讓人抬了轎輦出來。老夫人從來不肯服輸,尤其是不肯讓人覺得她老了身體大不如前,可是為了接她進府,竟然用了轎輦。

張令曦覺得不管長輩們做什麼,像是祖母和外祖母這樣的,對隔輩兒的孫女兒都是真心的疼愛。

像是舅母那些,也都帶著子女出來迎接她。

先見著的是劉氏、方氏、趙氏她們。蘇綰兒忙著煉丹,不在其列。

再見到的是那次打過照麵的幾個兄長。

“曦妹妹住著有什麼不慣的,盡管來找我們。”齊赴道。

他是齊氏看著長大的,看齊氏親近,看張令曦自然也不一樣。他母親和姑母雖然因為淳哥兒那事,已經不來往了,可這也擋不住他看張令曦親近。

雖然跟曦姐兒不熟,可每個人都是真心希望她過得好,像是齊赴這樣的,一緊張,就說錯了話。

“有什麼事,自然是先跟母親還有嬸娘說才是。”又一個兄長說道,他跟齊赴長得差不多模樣,都是大夫人所出。

張令曦記得他,一群人裏就數他劍握得最緊。

“不過,要是有急事,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來幫忙,就盡管差遣了丫鬟來找我們。你身邊這幾個丫鬟我都記得了,下次讓她們直接報你的名字就成。”

沒有人提齊氏的事情。她早被逐出了家族,因而按理屍骨並不能到齊家祖墳裏安眠,何況齊氏是假死,就隨便買了塊風水還不錯的地方,倉促地弄了個衣冠塚。

大家都聽說張令曦還不知齊氏已經死了,都默契地不提。

兄長們一個一個的跟她說這個說那個的,張令曦不住地點頭回應。

似乎每個人都害怕從她臉上捕捉到悲哀的神色,都希望她並不知道齊氏死了。張令曦按照老夫人先前教的,就將自己當成是來外祖母家玩的,表情自然。

齊鹿鳴最後一個上前,嘴張開又抿住,目光裏居然出現了不忍。

真是難得他還有這樣的情緒,有救。張令曦想著。

“你無聊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我帶你去玩。你要是不想玩,想讓人陪你說話,我就陪你說話。你要是不想玩也不想說話,我就安靜地陪著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