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令曦坦然地接受著趙嘉善的打量,並回以微笑,可目光裏像是帶著刀子。
趙嘉善自然看得明白,暗自一笑。
他竟然會覺得張令曦走路的姿勢,說話的儀態跟徐氏相像,他大概是相思成疾了。
張令曦和徐氏的性子便不同,徐氏看人的時候,眼睛溫柔地像一潭湖水。這曦姐兒也是同樣地看人,眼睛裏卻像是刀山火海。
處事的方式也不同,像是徐氏,絕對不會做出曦姐兒那麼大膽的事情,將嘉柔和她五哥送走,還給了兩人路引和盤纏。趙嘉善覺得曦姐兒心眼不錯,可是容易被人蠱惑,一點都不內斂。不像是徐氏,柔弱卻有主意,她也幫助過不少人,可是不會惹麻煩。
像是劉顯,不就是徐氏生前善心結下的緣嗎?
趙嘉善愈發地懷念徐氏,他跟在張令曦身後亦步亦趨,卻滿腦子都是徐氏的影子。
楊敏顏縱使百般好,也比不得他跟徐氏年少夫妻的情深意重。
芊芊在前麵帶路,齊揚和張令曦落後一步,她挽著張令曦的胳膊,總覺得背後有一道道目光掃過。
她腳下一頓,猛地回頭。
趙嘉善居然盯著曦姐兒發呆,連她回頭看,都不曾注意到。
齊揚霎時間覺得脊背上有小蟲子爬過,又癢又惡心似的。
趙澤的父親,跟她聽說的那個形象格格不入,莫非這人真的有兩副麵孔,看著道貌岸然,其實一肚子男盜女娼?
齊揚警覺起來,覺得趙嘉善既然盯著曦姐兒,那她多護著一些便好了。
於是輕輕推了推張令曦的腰,給她使了個臉色,讓她走得快些。
而齊揚自己,則頻頻回頭。
要是沒發現還好,發現了之後,齊揚覺得趙嘉善簡直是個偽君子,隻盯著曦姐兒腰肢以下看。
趙嘉善滿腦子都是徐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目光灼灼地盯著張令曦。
張令曦自己,竟然也毫無察覺。大概前世趙嘉善是她最依賴的人,所以她對趙嘉善毫無戒心。
齊揚忍不住想揮拳將趙嘉善揍一頓,可他畢竟是趙澤的父親,齊揚猶豫了半天,沒有出手。
她不動聲色地落後兩步,將張令曦擋地嚴嚴實實。
回頭,趙嘉善還是依舊用同樣曖昧的眼神盯著她的背。
這個老色鬼!要是嫁給趙澤,會不會進門就被老公公給生吞了?
齊揚打了個冷戰,快步上前,在芊芊麵前小聲耳語了幾句。芊芊詫異地回頭。
張令曦跟趙嘉善一前一後,心中跌宕起伏。說沒有任何波瀾,那是假的。畢竟到現在,趙嘉善還是她深愛的人。而且當初的分開,也皆非兩人所願。
趙家是誰生了病呢?趙季氏還是敏娘?趙季氏有舊疾,可是並不嚴重,突然發作了,請個普通的大夫就好,何必在這兒苦等霍神醫。上次她到趙家做客,趙季氏不願意見她,還推說身子不適。有這個精力折騰事兒,不像是病了的人。
莫非是敏娘,她是雙身子的人,說不定是胎像不穩什麼的。
趙嘉善最是心疼人的,加上她生澤兒的時候就虧損了身子,若是敏娘這個時候有一丁點的不舒服,趙嘉善也會小題大做的。
對,應該不是要命的急症,要不趙嘉善怎麼可能在門口守一天呢?
看著他的表情,是真的焦急。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楊敏顏倒是再好不過的福氣了。
她正出神,突然見齊揚和芊芊在那裏切切察察地小聲說話,趙嘉善靜默無聲。
張令曦下意識得回過頭去,恰好趙嘉善也抬起頭來,兩個人四目相對,竟然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一絲旖旎的情愫來。
不過,趙嘉善的眼底盡是悲傷之色,很快就將那份怪異掩藏了起來。
張令曦衝他點了點頭,也收起眼中的情緒。
“世伯,若是等不回霍大伯,我就讓府上的大夫過去給病人診病吧。”齊揚突然說道。
張令曦盯著趙嘉善。
“讓你們費心了。怕是這病,非得霍神醫看不可。”趙嘉善道。
齊揚偷著撇了撇嘴,想他還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呢,看著玉樹臨風的模樣,誰知竟是那樣的人。
張令曦細心地發現齊揚對趙嘉善的態度,跟剛一見到時完全不一樣了。
她想問問是怎麼回事,看齊揚一直在拉她躲著趙嘉善似的,便想著等到了馬車上,方便的時候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