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那邊很快給回了帖,王家太太她們收拾妥當,坐上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往劉家去了。
馬車顛簸,晃散了王麗英發髻,她沒好氣地說:“連個皮褥子都不鋪,給她看外頭不就行了,何苦裏頭也弄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王家逃難呢。”
王家太太馬上笑著安撫道:“鍾氏她最恨人家排場高,我這不是為了你,才特意姿態低一點的嗎。”
“鍾家人都是這麼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還想著她鍾家是當年的世家望族不成!哼,殊不知其實一臉的窮酸相,不要再難看了。”王麗英摸了摸自己摘掉鐲子後空蕩蕩的手腕,麵帶譏諷的說道。
“你心裏知道就行,到了那兒,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王家太太不放心地囑咐道。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嘴太快。
王麗英翻著眼皮懶懶地應了一聲:“我省得,若是連她那關都過不了,那劉顯於我便隻能是可望不可即了。”
顛的骨頭都散了,馬車裏地方不大,沒有丫鬟們跟著,連個捏肩敲腿的人都沒有。
王家太太耐著性子給王麗英講起了她跟鍾氏舊識的那些事,還囑咐道:“這些你都記得些,別到時候冷了場,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
一路上絮絮叨叨,也不知王麗英聽進了幾句。
她這個女兒,真是百般的好,可也怪家裏太寵她,讓她太過自負了一些。
好不容易到了,王麗英這才翹起嘴角,笑容重新掛在了臉上。下了馬車,還一直是一副笑容和煦的模樣。
王家太太在前頭領著王麗英,也是笑的跟王麗英一個模樣。
出來迎接的是鍾氏身邊的陪嫁丫鬟鳳嬌,她認得王家太太,看著人來了,立馬熱情地迎了上去。
鳳嬌確實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打量王家太太的馬車,露出個滿意的表情。
王家太太不等她說話,先喚出她的名字,親昵地問道:“鳳嬌,你家太太一切可好?”
隨著鍾氏嫁來的丫鬟有兩個,一個鳳仙一個鳳嬌,那鳳仙嫁了家裏頭的一個管事,鳳嬌卻是怎麼也不肯嫁人,隻求一直在鍾氏身邊服侍。一開始鍾氏也不當真,可這幾年看鳳嬌還是沒有嫁人的打算,她提了幾回,回回都被鳳嬌婉拒,這才知鳳嬌是認真的,便不再提這事。
王家太太猜測著鍾氏要是還顧念著從前相交一場,便會讓鳳嬌來接她們。果然見到的是鳳嬌,王家太太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了放。
鳳嬌訝異,王家太太竟然也還記得她。她笑著施禮道:“一切都好,勞太太牽掛了。我家夫人在裏頭等著您呢,請隨我來。”
王家太太點了點頭,給王麗英使了個眼色,讓她緊跟在鳳嬌後頭。
王麗英立馬就明白了過來,立刻過來攙住母親。見鳳嬌看她,她原本就微笑著的臉上,又燦爛了幾分。
鳳嬌怎會不知這是王家小姐,鍾氏昨個兒接到王家太太的帖子,還道這王家太太有個待嫁的女兒。鍾氏也是著急少爺的婚事,才急急忙忙地回了帖,還讓她出去迎接。
鳳嬌隻是大概地看了眼,覺得王麗英是個旺夫相。長得雖然並不出眾,也不是那種醜的。而且看著不輕浮,還是個愛笑的。
鳳嬌向她施禮,王麗英不做猶豫地製止道:“論年紀,您是長輩,麗英不敢受。”
王家太太也道:“她是晚輩。”
鳳嬌隻好作罷,對王麗英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鍾氏雖然沒有親自出去迎接,不過她也有些耐不住,想趕緊見一見王家太太。
王家太太娘家姓應,她家跟京城那個應家是叔伯關係。小的時候,鍾氏跟京城的應家小姐關係不錯,也曾跟這個王家太太玩的不錯,那時候人家都喊王家太太作應二,笑她是應家小姐的小尾巴。
年少時鍾氏和她還有些書信往來,偶爾應二來了京城,也會見個麵。後來應家小姐因病早逝,應二就再沒去過應家,兩人就這麼斷了聯係。
聽說應二嫁來京城的時候,鍾氏還暗自高興了好一陣兒。可最後兩個人還是誰也沒有主動去誰那裏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