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自古人傑地靈,觸目所見,極為繁華,與別處大不一樣。
在楚地某條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時有行人車騎經過,每隔數裏,便有涼亭茶棚供行人休息,絕不荒僻。
在這些行人中,有一名書生背著個大書箱,急行趕路,在深秋時節,卻不停地擦汗。
在這條官道上,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楚地多人才,每年秋季,那些通過鄉試的才子們紛紛趕赴京城,備考會試,在官道上出現這些急行趕路的書生,也就不足為怪。
時值正午,天氣炎熱,前麵正好有家供路人竭腳的茶棚,他一陣心喜,衝進茶棚,點了一碗茶水和小碟飯菜,放下書箱,斯文地吃起來。
菜棚裏坐了十幾名客人,有書生,有農夫,有客商,有夫妻,有老小,頗為熱鬧。
官道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在飛揚的煙塵中,十幾騎快馬朝這裏飛馳而來。
快馬近了,在茶棚前停下,馬上的大漢個個高大強壯,凶悍冷酷,衣衫不整,刀不帶鞘。
他們跳下馬,走進茶棚,環目掃視,一個個的眼神都象要殺人似的,十分駭人。
客人們似乎都被嚇到了,噤聲不語,連正在撒嬌的孩子都把臉埋進大人懷裏,不敢出聲。
他們見空即坐,轉眼就把位置給坐滿了,一個個拍著桌子叫夥計們把好吃的都端上來。
這些人就象刑場上常見的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身上散發著濃重的痞氣、橫氣、狠氣和陰氣,活人不由自主地退讓三分。
其中幾名大漢從懷裏拿出一幅畫,對著畫打量茶棚裏的人。
觸上他們陰森的目光,客人們都膽戰心驚,紛紛低頭或避開。
書生似乎也被嚇到了,臉色發白地把桌上的書箱搬到桌子底下,縮著脖子猛扒飯。
一條大漢朝書生走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揪起他的頭發細細打量。
“各……各位好……好漢……有……有何貴幹?”
書生的手一抖,筷子掉到桌麵上,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問,惹來大漢們一陣大笑。
大漢上下打量一下,眼裏流露出不屑,放開他,他鬆了一口氣,上半身癱在桌麵上。
看來今天運程不佳啊,他在心裏哀歎,本想多呆一會的,看來是留不得了,匆匆扒了幾口飯,實在沒有胃口吃下去,便結賬離開。
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又匆匆跑回來,扯起桌下的書箱,掛在肩上就走。
明顯就一被嚇破膽的白麵書生,沒見過大場麵的,大漢們臉露不屑。
一直走出數丈之遠,書生才用眼光偷覷後麵,見他們沒有跟上,才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隻要走過前麵那個轉角,就可以趁著無人,找個隱秘的地方給孩子喂食,孩子應該餓了。
沒想到就在這種時候,孩子忽然哭起來,而且哭得很大聲,仿佛要衝破箱子。
這幾天來,孩子經常哭鬧,她不得不放緩速度,留住城中,把精力放在和孩子的親近之上,等到孩子略為平靜後才上路,哪想,孩子會在這種時候哭得這麼要緊。
他心裏一緊,沒有回頭,匆匆加快步伐,隻希望那些江湖人不會注意。
但是,那些江湖人並非泛泛之輩,還是有聽覺靈敏的耳朵聽到了。
一個赴京趕考的書生的書箱裏有孩子的哭聲傳出來,難道不是一件蹊蹺的事情嗎?
常人會懷疑他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官差會捉他質問,換了江湖人呢?